风微微作响,屋子里的窗被吹的开开合合,震下了几道白灰,这些灰刚沾上窗沿,马上便被吹散了。
王燕绝握着刀,反扣于胸前,刀上闪烁着烛火,明晃晃的。
女蝠望着刀上的火光,不觉有些耀眼。微微垂目。王燕绝以为逮到了破绽,直接横劈了过来。他知道女蝠有些本事,若要击败她,必要全力以赴,这一劈便没有留一丝的余地。
女蝠眯着眼,她不必看着刀,只需看房顶的光影也知道,那道刃是从哪里来的,满屋的杀气,没有丝毫的收敛。于是女蝠仰身向后,轻易躲过了那一刀,只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断了。
但这一刀势如破竹,砍空了便无力收回,直直的朝着女蝠身后的墙去了,这下若砸到墙上,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动静。女蝠见状,赶忙甩袖,缠住了刀身,一瞬间,碎布飘零,犹如雪落。好在刀上的蛮力顺势被卸下。
刀被收回到了王燕绝身侧,他手托着刀,举至眉齐,摆出了第二式。
女蝠看着,一下便认出了这是‘紫微十二式’的刀法。
“紫微十二式,也算是上乘的刀法,只是它太过霸道,刚直有余,灵巧不足,与破风刀不合,稍有不慎,余力收不回,倒是容易伤到自己。”
说罢,女蝠右手从袖底摸出一枚勾丝鎏金球,里头虽盛着香料,但却未被点燃。
她拈着这枚小球,以指尖用力弹出。鎏金球直击破风刀的刀锷,两物相撞,听得金属铮鸣之声,刀上的风瞬间就停了,刀锷牵动着刀身,那硬如精钢的刀身竟被震的犹如鼓面。
王燕绝的手一下子被震得发了麻,刀柄脱了虎口,眼见便要落下。
正在此时,勾丝鎏金球的丝线尽端又牵出一球,那球也从袖底飞出,两球瞬间便撞在了一起,一个反弹,球带着丝线,便一齐勾住了破风刀。女蝠只微微发力扯了一道,转眼破风便落到了她的手中。
王燕绝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羞又愧,自己不仅打不过一个女人,连破风也在一招之内被夺,实在是难堪。
但难堪之事哪止于此。
屋内的灯灭了,窗纸破了几个洞,盈盈的月光如水般流入,照的女蝠手中的刀,寒气逼人。
灯是刀上的风灭的,窗纸也是刀上的风破的。
王燕绝从未发现,这把破风竟有如此的寒意,因为他不曾知道,除他以外的人也能卷起风,而这道风才是真的吹得人汗毛倒立。
“为......为什么?”
王燕绝的语气里充满着恐惧,他并不是恐惧这把刀,也不是恐惧这个人,他的恐惧来源于这把刀并非只有自己一人能用。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他觉得自己的确不是刀的主人,更谈不上天选之人。十年的磨砺,比不上面前的女人轻轻一握。
女蝠道:“不为什么,你以为只有你能用这把刀吗?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不能握紧它,那每一个捡到它的人都能将你反杀。”
王燕绝道:“什么意思?”
“任何人都能在离你十步的范围内使用它。十步很近,足够杀死你。”说完,女蝠将刀挥至头顶,风刃不知从哪里斩了出来,切断了王燕绝额间的一簇碎发。
刀停了,风也停了,刀尖指着女蝠的脚下,碎发却落在王燕绝的鼻尖。
“你要记着,刀是刀,风是风,伤人的是风不是刀,刀可以在自己的脚下,风却要在敌人的面前。”女蝠说完,将刀又丢给了王燕绝。
“刀是刀......风是风......我练了十年,破风刀在我手上,同绣春刀无二。想来我不是它的主人,也没有这个天分......”王燕绝接过刀,他的嗓子干干的,眼眶却湿湿的。
“不,你至死都是它的主人。你和破风之间有着非死不能断离的关系。我只能在离你十步的范围内使用它,十步之外就只是废铁了。”
“那我的确是天选之人?”王燕绝猛然抬头,望着女蝠,眼中尽是希冀。
“是天选还是人选,有时候很难说,也许是天让人选了你。”女蝠顿了顿。“在你五岁那年,有人把破风的法门放在了你的身体里,至此,你与破风便形如一体。”
听完这些,王燕绝一下跪拜在地上。“请收我为徒!”
他低着头叩在地上,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滴落,尽管心中还是一片懵懂,但他知道不必再多问,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能将破风的关隘教给自己,就够了。“我不想负了这把刀的名声。更不想负了自己。”
女蝠上前扶起了王燕绝。“我既来了,就是来帮你的。我不擅长刀剑,能教你的并不多。但无论我教了你什么,你都必须以身立誓,不能透露一分。这关乎你的性命,也关乎我的性命......”
“徒儿明白。”
女蝠点了点头,马上又扣住了王燕绝的手腕,她拉着他的手舞起了破风刀,用的依旧是紫微十二式的刀法,但却带着微微的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