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表舅这样一问,倒也问出了瑰月这些天来的疑惑。九家的这些人,不知道为何,遇到麻烦,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约而同地都找上了她,实在是令人费解。
刘子钦又一声叹息,幽然道:“这就是天府应命!你本来就是天府凤命,但现在却出现了双星夺命的局面。此刻那个人虽然比你强,但因你的命数,还是免不了让人们自然而然 地信任你、追随你。你继续待在镐京,会不断有麻烦找上你。我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那个人气数未尽,你继续待在京里,一旦被她发觉,你将有性命之忧!你目前是无力同她抗衡的。”
殷浩泽急了:“什么天府应命,谁是那个人,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刘子钦又眯眼看殷浩泽,一看半晌,直看得殷二少手足无措,他才慢悠悠道:“这个你暂时不需知道。倒是石家的郡主命格和你很配,我观你亦红鸾星动。这样吧,你若有意,你家中长辈也同意,表伯可以帮忙请媒人上门。”
“这……这……怎么又说上我的婚事了,话题也变得太快了!”
殷二少不好意思得抓耳挠腮。
刘监正古井深潭般的眸子凝着殷浩泽,正色道:“我不与你开玩笑!你可速速将我的意思飞信与你祖父母,速战速决,敲定婚事,你就在镐京完婚,之后再带新娘子返回河阴。”
殷浩泽目瞪口呆:“表伯,您——您说真的?如此仓促?”
刘钦定严肃了面容,看起来也挺唬人:“我替你算过,你的姻缘就在此一遭。若错过,你,就是孤独终老的命!”
“这……您……这太突然了,我……”
刘钦定长身而立,背负双手,望向窗外天空,口中说道:“表伯也不想这样。天下大变将起,我还算得你半个长辈,可代你父母操持,礼数上也能说得过去。算了,我直接同他们联络吧,你大约不好意思,张不了这个口。”
殷浩泽原地石化,一副不知所措的呆傻模样。
不怪殷二少,就是李瑰月也是一脸懵。
要说石如意对殷浩泽有那么点意思,而殷二少爷也不讨厌石如意这点,她是知道的。但刘家表舅要求他二人这就成亲,莫说当事人,就是她这个第三者也觉得快得难以接受!
刘钦定可不管俩个小辈是如何的思绪纷乱,他又说起了别的事儿。
“既然你们都应承了要管医家这个事儿”他回看殷浩泽,问道:“你知道石指挥使方才那番话啥意思吗?”
“不知道啊!什么白石书院的玉楼先生,什么非月儿出马才可办到,我真的不懂,表伯知道?”
刘钦定抚须,道:“这个事儿,我还真的知道!”
李瑰月这才听出点儿门道,大长公主真是性情中人,还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只这路似乎不太好走,似乎还要她出马才能办成,这太奇怪了。
“玉楼先生是白石书院的女夫子。她为人低调,你们都不知道她也不奇怪。但她还有另一个显赫身份,却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瑰月和殷浩泽互视,立刻被吊起来好奇心。
刘钦定娓娓道来:“她是文家女,按辈分算是当今文皇后的姑祖母。文皇后生母去得早,她当时只有二三岁,孝期未过,文家急着为她父亲续弦,完全没有考虑小姑娘的感受。玉楼先生怜惜小侄孙女,就将她接到身边,教养了几年。如果说当今之世谁还能在文后面前说上几句话,那这个人首推玉楼先生。”
殷浩泽马上就奇怪地问:“可这又和月儿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只有她出面,劝服玉楼先生的把握才大些?”
刘子钦神秘一笑,戏谑道:“这事儿知道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了。玉楼先生少艾时,无意之中见到打马游街的文武双榜眼——就是月儿的祖父,一见倾心,立誓要做榜眼夫人。奈何李老大人侍母至孝,他听从母命娶了另外的姑娘,文玉楼伤心之下,发誓再不嫁人。所以大长公主推测,由李老大人的后人出面求情,出于爱屋及乌的原因,或许玉楼先生愿意到皇后面前去为齐家主说项。”
瑰月扶额,这个主意不太妙啊!难道玉楼先生不应该最讨厌李家后人才更符合常理吗?
玉楼先生爱慕她的祖父,发誓非君不嫁,可她的祖父最后却别娶他人。这怎么想都是个爱而不得的悲剧故事,玉楼先生不恨李家后人就是厚道人了,还能指望她帮助李家后人。
李瑰月捂脸,大长公主殿下这铁定是个馊主意。
刘钦定好笑地看小姑娘变化莫定的脸,不禁莞尔,他们还是太年轻了,对人性、对情爱,实在是知之甚少啊!
这个世间固然多的是爱而不得,转而因爱生恨,恨不得将爱人推下地狱的人;但这个世间亦有爱而不得后,舍小爱而生大爱的人。一切全看个人的心胸、境界而已。他托赖祖荫,得略窥天道,才发现人心更令人敬畏!人看似渺小,人的命数更是变幻无常,盖因人时时刻刻会面临抉择。不同的抉择,会带来不同的后果,衍生出新的命数。所以这个人间才会精彩纷呈,所以由人谱写的历史才会跌宕起伏 。
刘钦定含笑不语,文玉楼会是什么样的人,就让这个小姑娘自己去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