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司凝尘嫌弃地推开他,原先扶在他腰间的手却没有抽离,他脸上的神情没有过多变化,那股与生俱来的冰雪气息似乎温柔了许多。
“再让我靠一会儿。”暮归云又重新贴了回去,“就一会儿。”他将头抵在司凝尘的肩头,很快没有了声音。
坚持了这么久,他毒性侵蚀的身体已然达到极限。
司凝尘仿佛早就知道他的一会儿只是托词,见他昏睡过去后,便扶着他离开。
“他中毒已深。”半跪在地上的墨逝雪猛的抓住了司凝尘的衣袖,他还抱着一点残存的希望,希望司凝尘能把暮归云留下。
“你觉得我会让他死?”司凝尘头也未回,不容置疑的一句话生生斩断了墨逝雪最后的期待。
夜尽天明,希望却不曾降临。
昨晚下了半夜的雨,密林里处处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瑰色的朝阳冉冉升起,千丝万缕的金光穿过层层树梢,照亮密林的阴暗之处。
包裹着日光的雨露顺着枝叶的脉络滴落,其中一棵树下躺着重伤的墨逝雪,他脸色苍白,鲜血染透了胸前的衣襟。
他胸口的伤看起来十分骇人,原有的伤口的周围不知为何多了触目惊心的腐蚀性灼伤,血肉模糊,胸前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一滴雨露恰好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幽幽醒来。
昨夜司凝尘带着暮归云离开后,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迷迷糊糊地在密林中徘徊,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他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是曾经年少的墨流璃,他一直在朝他微笑招手,示意他跟着他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倒下的那一刻陷入沉睡。
这是哪里他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此生再也回不去,唯一痛恨的便是自己没有给他带回妖灵石。
墨逝雪用仅存的力量撕开胸口的衣服,他尝试过各种止血的方法,但均无效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
不止如此,他体内的血液仿佛有了腐蚀性,所到之处便会留下深深的血痕。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腐蚀性灼伤还在继续,而他只能承受着无尽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伤势越来越重。
那个老头是何人?所谓的圣地在何处?伤了他的藤曼是何物种,为何会改变他的血液?
还有司凝尘,他为何会寄宿在寰尘剑中?
在他要动手取暮归云性命的刹那间,他竟从剑中骤然杀出,让他猝不及防,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六界中还有生灵能寄身在武器中。
墨逝雪的视线越过枝丫,直直望向天边,这或许是他在世上见到的最后一抹阳光。
他记得儿时的墨流璃曾经最享受像这样躺在花间,然后用手去抓取透过花枝的缝隙倾泻下来的光芒。
他说这样的温暖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作为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满手鲜血,见不得光的宗主继承者。
他明明那么喜欢光亮,可后半生却永远地禁锢在了黑暗中,直至心灵也被染上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