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逐月苑中有个暖池,是褚言儿时雪天受冻、落了寒症的病根后,褚赟重金聘请能工巧匠修筑的,为的就是给褚言调养身体。
可谁曾想,现在却成了褚言和这野男人私会的地方。
褚阅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褚言,但也还是可以说对她的脾气秉性熟知八分。褚言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清冷雅致、令人难以亲近的,实际上可比看起来更加难以取悦,莫说不熟之人,就连她自己的亲娘宁氏也不见得与她有多亲近,韩振也好家中其他姐妹也罢,更加不可能得她真心。也正因此,她闲时常来找褚姵下棋这件事,在赵氏的眼中便已是“姐妹情深”的明证。
看来这男子定是与她交好了许久,才会能在这七夕之夜,在此做些“鸳鸯戏水”的情意绵绵戏码。
这样想着,褚阅心底那点好奇便越发按捺不住,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抻着脖子只盼着那男子能转过身来,好教自己能看清他的面目。
不是是不是织女娘娘听到了这“深闺怨女”的心声,那本侧对着褚言的高大男子竟真的向前动了动,转身朝向了自己的方向。
褚阅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心底也跟着起劲。
偏点再偏点,诶对对对,风快把帷幔吹起来点,马上就能看到了,马上——
夏夜微风应声而起,将那男子的面容展露在褚阅眼前。
剑眉鹰目,高鼻深瞳,轮廓深邃,鬓角有几缕被风沙浸染的沁白发丝,除了下颌上新长出的胡茬,那双凛冽如刀的眉、那张极具外族特色的脸褚阅可是熟悉得很。
她陡然瞪大双眼,这次是咬着舌尖才能见那个“上”字狠狠吞进肚中。
这这这,这奸夫竟会是翟王田安。
翟王,翟王田安,帝庶长子,亦是韩巍山将军逝后的下一任平西将军,手中可是紧握着实在兵权。听说他是现今那位庙堂之君的庶长子,其母本是西琅公主,亦是西琅大将的寡妻,帝昔年出征西琅,不知怎的就得了这位美人,且对她情根深种,甚至于将她所生的那西琅大将的遗腹子视若己出。这翟王的外祖,曾经也是金胡送去西琅和亲的公主,所以这翟王的外貌兼具外族特色,灰色眼瞳像西琅人,极高的身量像金胡人,也正因他的出身和血统,才颇不受京中权贵世家的待见。
这些昔年往事在朝中、在大齐早就不是什么秘事,只是她曾听朝中老臣乱传话的时候说过,这翟王自从生母和长兄不明逝世后,便不再受陛下宠爱,成人后亦是被扔到镇西军中自生自灭,而翟王本人也深知京中杂乱,除却年节和必不得已述职外,大多时间并不回京。
现下并非年节,又并非他该回京述职之时,那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
又为何会与褚言深情款款地执手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