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是北宋东坡先生所作《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词中的上阙,词中颇显清旷豪放,笑傲人生之意。自此之后,“一蓑烟雨任平生”也多被人用来自咏旷达。
直到永乐十八年,一个叫任平生的江湖人在世人面前第一次出手后,这句话开始单指一人。
这一年,白莲教唐赛儿在山东益都率众起义,在历时六十余天战斗后被明朝镇压,起义军将领大多被俘,但是首领唐赛儿却逃得一命。
不过她虽逃的一命,但身受重伤,被诸多巡捕人员困在山东境内。没过多久,为了逃脱追捕而剃发为尼的唐赛儿被早已料算到她会有此一举的永乐皇帝抓捕到了京师。
五月初三,燕京菜市口,就在唐赛儿要被凌迟而死时,一个男人在蒙蒙细雨中出现。
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上拿着一杆竹杖,脚下踩着一双芒鞋。一人孤身闯入法场,从二百禁军、二十多个锦衣卫和东厂高手的手里把唐赛儿救了下来,并且在斩杀数十人后凭借超凡的轻功,带着唐赛儿安然逃离京都。
此战过后,暴怒的永乐皇帝处死了法场上存活的所有人,并诏令天下追捕任平生和唐赛儿。
任平生也自此名声大噪,而因为其穿着,江湖中人称他为一蓑烟雨——任平生。
而后的一两年里,任平生更是斩杀了无数前来追捕他的锦衣卫高手和东厂太监,直将这明朝的两大机构杀的心惊胆寒。
如若不是皇帝的命令在头上压着,恐怕这两大机构早就撤销对任平生的追捕命令了。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在其后至今的几年里,虽然明面上依旧保持着对任平生的追捕命令,但暗自里都约束着手下的人不要再去轻易抓捕任平生,徒增伤亡。
虽然抓捕是少了,但任平生毕竟是朝廷钦犯,为了不多生事端,他鲜少在人多的地方活动。没想到他今日竟然在武当山下的酒楼现身。
“没想到这里会遇到你,”看着走过来的任平生,云一道士心情翻涌,叹了一口气,“你倒是胆大。”
“哈哈哈,任某生平得意的东西不多,我的胆量恰巧是其中之一,”极为狂放的声音,任平生站在桌旁俯视着云一道士,“这天下之大,何处是我任某人不敢去的?诸琐纷繁,何事是我任某人不敢做的?众生芸芸,何人是我任某人不敢杀的?”话语间煞气毕露。
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任平生咦了一声,玩味地问道:“我倒是奇怪鼎鼎大名的云一道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忘了自己当初在武当山下立的誓言?”
听到誓言二字,云一道士眼帘低垂,神色一暗。十六年前他因为一些事情怒而下山,在武当山下曾立誓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履武当一步。这件事情极为隐秘,但不巧的是任平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者之一。
虽然他这次赶赴武当是受故人所托,为事而来,但他却是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本想悄无声息地来,办完故人所托之事后再悄然离去。事后心中虽然有亏,但兹事体大,不容有失,就算违背誓言也在所不惜。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知道自己当初所立誓言的人。
而今被任平生点破,云一不便透露自己做的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默不作声。
看到云一道士不说话,任平生只道是他羞愧不敢言,鄙夷道:“假道学。”
“呸,你才是假道学,他发的誓关你什么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孩儿不知道云一道士发的什么誓,当然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云一道士向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现在被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挤兑,自己必须站出来为他说话。
“哼!”任平生一声冷哼,激震内力。
自他成名以来,行事一向霸道,何时曾被人骂过多管闲事。虽然听声音分辨出来对方岁数尚小,但他不介意给这个黄口小儿长长教训。
随着那一声冷哼,小孩儿只觉得自己心神激荡,恍惚间仿似胸口受了一击重锤。
“大哥,何必与小孩儿计较。”看到小孩儿难受的表情,旁边一直坐着的张乘风终于坐不住了,急忙出手与云一道长一左一右向小孩儿体内输送内力,平复内息。
任平生为人有诸多优点,但他却极为霸道,容不得别人一点的反对。张乘风虽说与任平生兄弟相称,实际上却是任平生的属下,本是不该多言的。但他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儿颇为喜欢,这才直言不讳。
内息平复的小孩儿长喘了两口气,瞪着任平生,不服气得愤然道:“对小孩儿动手,你算什么嘤雄好汉。”
嗤~~衣袖的破空声响起,是任平生悍然出手,隔着桌子向小孩儿的衣领抓来。
右边的云一道士反应迅速,在任平生出手的瞬间也出手阻拦。须臾间,两只手在桌面上方已是交手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