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里5号。
水根开门进屋,径直朝卧室走去。一天的忙碌让他疲惫不堪。
此刻,他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全然不顾肚皮内饥饿之声的抗议。
躺在床铺之上,水根双手抱头,可就是没有一丝睡意。他有心事。
脑海之中总是浮现麻杆丑陋的嘴脸,让他难以释怀。
鞋摊在麻杆的管辖片区。得罪了这孙子,他以后再来找麻烦,该咋办呢?水根还在为上午的鲁莽,而后悔不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是他自己走路不看前面,倒是怪起我来了。
哎,谁让人家穿了一身狗皮呢?咱小老百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行。我还有任务在身呢。能躲到哪里去啊?绝对不能挪地方。
水根想到了杨崇古。他倒是可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教训麻杆收敛一点。但是,鉴于他的身份特殊,可不能因小失大。水根急忙否定了这个想法。
脑子里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知不觉中水根就睡着了……
苍穹空旷,月朗星稀。
巷弄之外的街道上,华灯闪烁,车流不息。嘈杂声纷至沓来,不绝于耳。
一天繁华的夜生活正式开场了。
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边走边喊道:“水根在家吗?”是王婆姨的声音。
水根急忙起身跑向客厅:“我在呢王妈。”
“哎呦,你可算回来了。”王婆姨气喘吁吁地捶着胸口,煞有介事地说道。
她刚从三角地菜市场回来。趁菜市收场关门之际,捡漏了商贩处理的廉价蔬菜。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一惊一乍的王婆姨,水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一个姓李的朋友啊?”王婆姨故作神秘状。
“嗯,怎么了?”水根不置可否。
“他下午来找过你。”王婆姨放下菜篮子说道。
“姓李的朋友……有好几个呢。您说的是哪一位啊?”水根挠挠头。
在他的朋友当中,就没有姓李的人,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瘦瘦的,大黄牙,他说跟你见过面,来找你修鞋子的。”王婆姨描述着李小五的模样,边说边比划着。
“哦,你说的是他呀。”水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应着。
“那他人呢,去哪儿了?”水根问道。
“早走了。”
“哦,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没留下什么话,就是爱打听你家的私事。”王婆姨鄙夷地说道。
“我家的私事他都了解,还有什么可打听的?”水根讪讪一笑道。
“那可不见得。”王婆姨瞅了水根一眼,撇撇嘴说道:“我看你这个姓李的朋友就不像个好人,鬼鬼祟祟的就是个蟊贼。”
水根复又一惊道:“怎么了……他偷邻居家东西啦?他不是这个品性啊。”
“偷什么东西,别打岔!”王婆姨不满水根的态度,继续说道:“他趴在你家的门缝里往里偷看,你说是不是蟊贼?”
听闻此言,水根忐忑不安,然而面容依旧保持淡定的姿态。
王婆姨继续呱唧道:“他问起了你的表哥,还偏要跟我死证说你表哥是教书先生。这哪是啊,你表哥明明就是一个乡下农民……”
水根心里暗暗警觉了起来。他不再说话,任凭王婆姨把话说个尽兴。
王婆姨持续唠叨个不停。水根只好耐心笑脸陪着,接受老人家的好言相劝:这样的朋友可不能交往。
有价值的,没价值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耳朵里都冒出了老茧。
但好在水根最终搞清楚了来人的底细。这个人就是麻杆李小五。
他来摸自己的底细干什么?难道还想再敲诈自己一番吗?
不对不对。他为什么对表哥感兴趣呢?还问的那么仔细……水根非常疑惑,一时无法判断李小五的真正意图。
这是一个特殊情况。
水根做不了主,也想不开,决定连夜去找杨崇古汇报,听听他的想法和判断。
……
酒宴喝的热闹尽兴。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没有倚老卖老的吴副巡长参加,气氛自然就融洽和随便了许多。
大家畅所欲言,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杨崇古笑着不吱声,在听大家的胡吹海侃,从中获取他感兴趣的信息。
“探长,我再敬你一杯。”孙小利端着酒杯,又走了过来。
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成了探长的跟班,他感觉前途无量。
杨崇古也端起酒杯,跟孙小利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喝下酒后,孙小利有了几分醉意,拍着胸脯说道:“探长,小利感激你看的起我。今后你说东我不敢往……往西,嗝……嗝……”孙小利打起了饱嗝,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