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对的上,就必然锁定了伍德是死于佐藤贤二四人之手。
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都已然形成了证据链条。而这个证据链条是闭合的,堪称完美。
也就是说,即使佐藤贤二四人矢口否认,也无济于事,他们四人就是杀害伍德的真正凶手。
郑啸林期待这个结果,但又害怕这个结果。
说他期待,是因为案件终于在期限内破了,欧文那里有了交代。
说他害怕,是因为凶手是日本人,范冢健那里他就不好交代了。
倘若他因此而冒犯日本人,那么他悉心构建的与日本人交往之路,或许将面临中断的风险。
这才是他真正头疼的地方。
郑啸林于此处陷入沉思,默然不语,面容愈发显得严峻。
杨崇古一直保持着肃立不语。
他对汇报并无争抢,对吴探长遗漏之处亦无补充陈述,意图避免在此时过分展示自己,以免给人留下轻浮且好大喜功的印象。
他在静等一个结果,子弹化验的结果。
实际上,大家都在等化验的结果。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报告!”牛法医站在门口,敲门报告。
郑啸林这才如梦初醒,整理了一下倦怠的面容,喊道:“进来。”
牛法医应声而入。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牛法医径直走向郑啸林的办公桌前,放上一份白纸报告单和那枚子弹头。
“什么结果?”
郑啸林拾起报告单,边看边问道。
“子弹头上的血迹是A型血,与岸田介熊身上的血型一致。”牛法医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惊闻此言,郑啸林颇感震动。他的手臂随之微颤了几下,稍后恢复平静。他在竭力遮掩内心的忐忑不安。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郑啸林的声音略显乏力。
“是。”牛法医向郑啸林敬礼,转身对吴、杨两人微笑示意,走了出去。
红茶已饮用殆尽,浓郁醇香且令人陶醉。得知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余独醒倍感欣慰。
至此可以证明,陈默群是无辜的。他再次当场要求郑啸林立即放人。
……
陈默群三人当天就被释放了出去。是余独醒陪着一起离开巡捕房的。
在陈默群一方,最高兴的当属余独醒。
他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兴奋。上级下达的死命令,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而且完成的还相当不错。
总部一定会给予嘉奖的,他必定有份。
总之来说,局长这个位子他算是坐稳了,而且还能有进一步高升的可能。
与之相反。
郑啸林这边却是压抑重重,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他惧怕日本人,这是症结所在。
故而,他没有指示就此结案,而是把案件的卷宗及证据,全都要了过来。说是自己要研究研究,向欧文汇报后再亲自收尾。
本以为郑啸林会快刀斩乱麻,将日本人绳之以法,就此结案,然后论功行赏。
没有想到,他却不瘟不火地搁置此案,来这么一手,吴探长的心情此刻糟透了。
吴探长怀疑郑啸林是有意在攫取自己的果实,私自向欧文邀功,真是心有不甘。
此刻,郑啸林对他赴任麦兰巡捕房副巡长的承诺并未提及,似乎已将其遗忘。
吴探长神情黯淡地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不语,深深地吸着烟,心情沉重。
巡捕们深知他的苦衷,却不便予以慰藉,唯有各司其职,故作未曾察觉。
杨崇古深知事态并非如此简单。
伍德之死背后,各方势力仍在持续角力。然而,他初来乍到,实力薄弱,只得遵循指令行事。
此刻,他应该保持沉默,且不多言,做好事,是最好的选择。
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氛围紧张,使得原先的一丝喜悦与期望变得微不足道。
忽然,泥鳅又跑了进来,如沐春风。他的出现似乎又在沉闷的空气当中,注入了一丝活力。
“吴探长、小杨,郑总有请。”
“又是什么事?”吴探长疲惫地问道。
“当然是好事啦。”泥鳅故作神秘状。
……
“老吴、小杨,这个案子你们办的漂亮。欧文董事夸赞了你们,要我论功行赏,赏你们每人100法币。你们到楼下的财务室就可以领取了,我已经电话告知了他们。”
在办公室内,郑啸林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他起身亲切地拍着两人的肩膀,愉快地笑道。
“是郑总领导有方,是吴探长洞察秋毫,我只是打打下手,不敢居功。”
杨崇古以恰当的言辞赞誉二人,呈现出令人好感和稳重谦逊之态。
“好好,年轻有为,好好干。”郑啸林对杨崇古的识大体不抢功劳行为,大为赞赏。
此时,吴探长面露欣慰之色,对杨崇古充满感激。
然而,此番赏赐仍未能让他感到满意。他更在乎的是副巡长的位子。
“老吴啊,你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小杨,明天你就去麦兰巡捕房报道,担任副巡长。”
郑啸林贴近吴探长,刻意降低音量,语气玩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福突然而至。吴探长措手不及,瞬间愣住。
郑啸林的面容显得严肃而认真,并无慰藉自己的迹象。
吴探长暗自捏了一下手心,感受着疼痛,确认这并非梦境。副巡长的职位已然属实,归属于他。
吴探长差点就要喜极而泣,对郑啸林的感激之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离开郑啸林的办公室,吴探长几乎是一路跳着下楼的。这个半老头子,调皮得如同孩子一般。
“那就恭喜吴副巡长了。”杨崇古拱手祝贺道。
“得得得,今儿我高兴,把兄弟们都叫上,今晚仙客居酒楼见,我请客,不醉不归。”
“好嘞,我现在就把好消息告诉兄弟们。”
很快,吴探长升职副巡长和今晚请客的消息,在巡捕房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