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醉情绪突然哽住,憋的脸色有些涨红的看着他。
小怪物手指比划了几下,然后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个吃的动作。
江醉胸口憋着的气缓缓吐了出去,试探的推测:
“你是说你能把对方吃了,但是这种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吃?”
小怪物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种吃是哪种吃,但是不是用嘴吃就好。
胸口的气彻底呼了出去,江醉身体有些瘫软的扒楞着小怪物的手,从那铁盒子里面抓了两块糖塞到了自己嘴里。
受的刺激有点儿大。
先补补再说。
在吃糖的这段功夫里,外面的夕阳已经逐渐陨落。
房间里面暗沉沉的,既寂静又阴暗。
“扑嗤——”随着一道火柴点燃的声音响起。
原本昏暗的房间顿时出现了一道暖光。
江醉用手护着,刚刚从柜子里面翻出来的半截点燃的红蜡烛,对着旁边儿乖乖站着的小怪物扬了扬头。
“走吧少年,新的旅途开始了,让我们策马奔腾,一往无前,打倒小怪兽,弄死大反派,咱们两个就是新晋的屠龙骑士。”
对于江醉的中二发言。
小怪物给他的反应就是拽着他的头发,皱着鼻子指着他胸前的长命锁。
江醉:“……你还记得这茬啊?”
小怪物瞪圆着眼睛看着他。
江醉:“好好好,给你玩给你玩。”
江醉无奈的朝着小怪物敞开了怀抱,“过来。”
小怪物钻进了他的怀里,然后自顾自的拽住了他的头发。
江醉刚想让他轻点拽,毕竟他的头发虽然发量很多,但是被拽久了还是会秃的。
然而他还没开口呢,小怪物那手突然从他头发上松了下去。
不等江醉反应,他的耳朵突然被一抹冰凉碰了碰。
敏感的耳朵被冰凉一碰,江醉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
“干嘛?”
他梗着脖子问人,声音带着点儿僵硬。
小怪物没察觉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只是依旧用冰凉的手碰碰他的耳朵。
一碰就有悦耳的“叮铛”声。
江醉的耳朵自然不会发出声音,发出声音的是他耳朵上的一个耳饰。
那是两支风信子形状的锁链耳坠,两条细细长长的锁链上挂着两颗小小的风信子,在上方是一个黑色的小圆柄。
此时黑色的小圆柄正按在江醉的耳朵上,而那两个小小的风信子则被小怪物用手戳着散发着碰撞的叮当声。
看着小怪物被自己的耳钉吸引了注意力,江醉突然想起了一点儿细节。
他伸手撩起了小怪物的碎发,摸着他的左耳瞧了瞧,借着昏黄的烛光,发现上面并没有小圆孔。
小巧精致的耳垂上,一点损伤的痕迹都没有。
没有耳洞?
他这个耳洞是什么时候打的来着?好像是……半个月前。
对,就是半个月前,当时他在家收拾祖父祖母的东西,结果突然从祖母的遗物中翻出来了一把打耳洞的枪。
他看着那枪觉得挺好玩儿,就脑子一抽的给自己打了一枪。
然后脑子清醒之后,他看了看左边的耳洞,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既然打了,那就留着吧,反正还挺酷的。
就这样他就慢慢的戴起了耳饰。
不过他是一个手工店老板,手灵巧的很。
他戴的耳饰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做的,现在耳朵上的这个耳坠就是他前些日子闲着无聊的时候做出来的其中一个。
小怪物是复刻着他的身体做出来的,甚至连身上的小痣,身上的小疤,手上的指纹这种细节都做的一模一样,不可能把他耳朵上的这一个很明显的痕迹给忘掉了。
所以那就可以推测出,小怪物在半个月前就被关到了这里。
又获得了一个虽然现在看似不是很有用,但是说不定以后有大作用的消息,江醉表示很满意。
以至于小怪物用手戳着他的耳饰,看着像是感觉有些好奇和有些好玩儿的时候。
江醉就直接大手一挥,麻溜的把自己的耳饰摘下来塞给了小怪物。
那老爷子上山给他求来的保命长命锁,不能随便送人。
那这耳饰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一送100多个吗。
只不过他这送出去的礼物,好像遭到了一些嫌弃。
倒不是小怪物这个人嫌弃,而是他的身体有些嫌弃。
江醉将耳饰塞给小怪物的时候,是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但是小怪物的骨头虽然很软,但是手指关节却有些僵硬,指缝处有些合不拢。
而那有些长的细耳坠,就顺着他合不拢的指缝,噗嗤一下滑落到了地上。
小怪物看着掉到地上的细条耳坠,条件反射的去捡。
结果他的手指关节实在是有些僵硬,而且那细条耳坠太细又太小了。
小怪物捡了半天也没把那东西从地上捡起来,反而因为蹲着身子捡耳坠,那被他夹在腰腹处的铁皮罐子也因为他的动作,噗噜一下掉在了地上。
而就在铁皮罐子掉到地上的时候,小怪物终于把那耳坠给捡了起来。
而就在那耳坠刚一入手的瞬间,他就听到了咣当一声的响。
一转头他就看到了铁皮罐子掉到了地上,看到这一幕,他又伸着手去捡铁皮罐子。
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动作有点儿急还是手上没拿稳的原因,那铁皮罐子还没捡起来,细条耳坠就又掉到地上了。
看着细条耳坠又掉到了地上,小怪物的身体一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停在了半空中,灰色的大眼睛里尽是茫然和无措。
看到这一幕,江醉眼睛笑的都弯起来了。
怎么这么呆呀?
小怪物张了张灰色的嘴唇,茫然的眼睛看像江醉。
看着可怜极了。
被这双茫然的眼睛盯着,江醉心里的那点儿恶劣的种子又被勾了起来。
他低笑一声,悠哉悠哉的,欠嗖嗖地开口:
“求求我。”
“求求我,我就帮你捡。”
小怪物嘴角瘪了瘪。
看见这幕,江醉嘴角一抽,立马挥白旗投降:“好好好,捡捡捡。”
得,终于知道为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了。
这是真拒绝不了啊。
他麻溜的弯下腰,长臂一伸就直接将耳坠和装满糖果的铁皮盒子一块儿捡了起来。
另一只手又顺便把蹲着的小怪物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蹭着的灰,从铁皮盒子里面捡了两块糖又塞到了人嘴里。
然后又把那风信子耳饰给挂在了人脖子上的黑绳上面。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捏了捏小怪物的脖颈,回头看了下旁边大开的窗户。
破碎的窗户,满地的玻璃、冰冷的寒风,搭配上今天晚上尖似镰刀一般的弯月,属实有些诡谲。
尽管窗外月光高照,屋内的光却依旧稀疏薄凉,只有手中烛光映着一抹淡红。
微暖的光打在江醉的脸上,照亮了他的脸,映得站在他旁边的小怪物像是他明亮世界里的一抹阴影。
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窗外的风确实有些大,顺着窗户吹进来时,乱了发梢,花了双眼,吹的人皮肤冰凉。
江醉把手中的炙热挪向了阴影,光照在了小怪物的脸上,将他从阴影中拉了出来。
“冷不冷?”
没有感知的小怪物自然是不冷。
江醉也不期望他能回答自己,只是把手中的温热往他那边递了递。
在滴蜡烛的过程中,滚烫的蜡液顺着其往下滴落,江醉感受到指尖有些刺疼,却没有在意。
他转过头看着前面那扇紧闭着的铁门,那是扇老旧的铁门。
上世纪90年代家里常用的那种。
上面刷的油漆有些掉了,露出了下面褐黑色的、像是锈迹一样的东西。
江醉不知道那一层褐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此时刺骨的寒风从黑暗角落中吹来,血腥腐臭的味道让人想要作呕。
江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是没闻到这股难闻的味道一样。
他看着眼前的那扇紧闭着的铁门,又看了看铁门旁边儿的正不停往下滴落血水和肉泥的小洞,习惯性的用舌头抵了下上颚,然后坦然的朝着前方走去。
算了。
抵触个屁。
赶紧从这里出去,然后洗个澡,睡个觉,再把背后那个人拉出来揍一顿才是正经事儿。
纠结个啥。
干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