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赤啊……当年我还是朝廷高官的时候他还得管我叫一声田大人,现在我成江湖小卒了,不知道他认不认得我喽。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站着了,进去说,进去说。”白发老翁道。白发老翁姓白,名步舍,已近花甲之年,为了行侠仗义,为了追逐自由,两年前辞官之后遁入江湖,然而如今在江湖上依旧是不见经传,默默无闻。
祝盛唐拿过一把香烛,要交到田步舍手上。田步舍犹豫了一会儿,以江湖上只有符箓宗的弟子会拜三清为由,婉拒了祝盛唐。祝盛唐有些无奈,只好自己又上了一次香。
田步舍又回到了这个他待过几十年的京城,感慨万千,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想问,甚至想赋诗一首,但等到话到嘴边,却又碍于自己江湖浪人的身份,怎么都不敢说出来。一切的关切与念想都在慢慢苏醒,在他心里浮游回荡。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心痒难堪,向宋天授问道:“皇上还好吗?百姓生活怎么样了?边疆可有大乱?”
宋天授莞尔而笑,道:“回田大人,圣上近来身体欠佳,朝廷之事事无大小,多从太平公主之意。韦氏党羽已彻底清除,如今朝政安稳,百姓的生活正在慢慢地好起来。边疆并无大乱,但小乱却是不断,有几个原野部落被一新兴的部落合并,似乎是叫什么‘万兽疆’,不过大人可放心,此等蛮族,还不配让我大唐放在眼里。”
田步舍听后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不可轻敌,你让宋大人多向皇上进谏进谏,边疆的士兵可是在用生命守卫着我大唐疆土,马虎不得。对了,太子之位,现在……”
“暂且空置。宋王、申王都不愿当,而平王有讨平韦氏的大功,太子之位理应由他来坐,但太平公主似乎并不太同意。虽说宋王极力向圣上举荐平王,但申王、薛王和隋王却都站在了岐王那边,岐王也确实有意争取。如此一来,太子之位便继续空置了……”
……
祝盛唐与典日青见田宋二人聊得火热,自己又没有什么插嘴的余地,一时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恰好有些话想问,便用手肘顶了顶典日青,典日青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祝盛唐。
“日青啊,最近江湖有什么趣事,你给我说说呗。”
“哦?你怎么还装模作样地关心起江湖的事了,祝大人?”
“我这不,也好奇嘛。”
“行行行,伸开你的猪肘子,别顶我了。最近江湖发生的事,都让人有些意想不到。万佛窟的八位龙象金刚,个个都能以一挡百,拔山举鼎,但当中负责镇守洛阳龙门石窟的两大金刚,一个重病身死,一个无故失踪,现在江湖上所有的门派都对龙门石窟虎视眈眈,个个都指望能闹出什么大乱子,明争暗抢也好,假意帮助也罢,只要稍稍掺一脚,就肯定捞到不少的宝物。”
“世态炎凉啊……还有呢还有呢?”
“无情山庄换了个庄主之后,简直就是天翻地覆,高调了许多,江湖上举办的各种大会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更可怕的是,往日的无情山庄专杀江湖恶人,现在却是见利忘义,管你是侠客还是普通百姓,只要有钱进账,格杀勿论!”
……
原本不大想说话的典日青一说到江湖的事,便口若悬河起来,而祝盛唐也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忘神,时而沉思,解开了官服,摘下了幞头,盘坐在典日青身边听他娓娓道来。
离开朝廷遁入江湖的人,离开江湖升入朝廷的人,身体走得很快,却终究有半颗心留在了原地。
二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敢回头。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宋老弟你怎么还管我叫田大人,我现在虽然还没有闯出什么名号,但你叫我一声田大哥就好了。你们两个也别聊了,今年的比武可是宋老弟出题,我可是期待得很呢。”田步舍艰难地从忧国忧民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赶忙转移话题。
典日青赶忙住嘴不说,看起来是对这比武十分有兴趣。祝盛唐却有些惋惜,感觉远远没有听够。
“天授不才,没想出什么好题目,还望诸位大哥不要见怪。我知道三位大哥分别擅长琴、书、画,而我在弈棋一道也是小有造诣。琴棋书画跟武术结合,这便是今年比武的题目。”宋天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