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那个白影子之前,就看见守夜的老伯在中间大道的一个棚屋下歇息。后面追着白影在房舍中绕了好几圈,又在一处墙角再次见到老伯,那时我便起了疑问——
刚刚去试了下距离,若按正常步速,除非老伯在我们离开后立即起身,一路小跑,才能赶在之前去到墙角处。而且前提是,他目的地明确。可是一位守夜者,年长夜深,这样做不是很奇怪吗?”
将老伯安抚住,赵水从屋中出来,向另外两人解释道。
“所以就有两种可能:一,老伯与那装神弄鬼之人是一伙儿的;二,闷头紧裹的那两个人,至少有一位不是守夜人。”
“老伯的出现对白衣人的逃脱根本不起作用,所以第一种可能性很小。”付铮顺着他的思路说道。
许瑶儿皱眉思索道:“那既然躺着的不是守夜人,又是谁?”
赵水弯嘴一笑,回答道:“没错。如果把失踪、白影子和守夜人联系在一起的话,或许就能想到一个偷龙转凤的办法。
真正的嫌疑人先找到个恰当的理由,将守夜人藏在一处,自己扮作守夜人出门作案。他将人弄晕后,让对方套上与守夜人类似的衣装,然后分别放在各处——这就是他最高明的地方——山上这么大,谁也不会注意到守夜人出现的时间和距离有问题。如此便能堂而皇之地将人移动,而不引人注目。”
“哦!”许瑶儿恍然道,“所以嫌疑人扮作白影子,是为了将人吓跑?”
“有可能。”赵水迟疑地点点头。
还是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比如晚间转移人明明穿夜行衣更为方便,可为何选择一身白衣?若想造成恐慌,把人直接杀了不是更容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同时出现在各处的白影,难道是嫌疑人的同伙?
还有许瑶儿之前说,看见其中一位是之前失踪的小艳子……
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赵水将中间隔着的窗户纸捅破,便都能得到解释。
“世子他们回来了。”付铮看着山下跑回的两人,说道。
赫连破手中的火把已快燃尽,迎上几人的目光,摇了摇头。
“没找着!”付靖泽拖着一辆独轮车跟在后面,将它往路边一推,略微喘气道,“只剩了这个,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世子说天黑看不清,只好先放弃回来了。”
赵水上前将刚刚的发现说与赫连破听,只见他嘴角竟勾起了淡淡浅笑。
“你早就发现了?”他问道。
“嗯。”赫连破点头道,“蹲守的时候凑巧想到。”
“那路边的那些人……”
“是其他星同,已经送回。”赫连破肯定他的猜测道,看了眼斜在道边的独轮车,“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应该还是有人被带走了。”
付铮蹙眉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赫连破沉默片刻,回道:“再有一个多时辰便要天明,大家都累了。既然嫌疑人已确定是那位叫郭垂的星同,先回去休息,明日看具体情形再作商议。”
回去休息?
赵水颇为不惑地看着赫连破,这似乎,不是他行事的风格。
指间摩挲,奇怪的猜想涌入了赵水的脑海。
“可是——”付铮开口道。
“世子既然都这样说了,咱们就先好好休息。”赵水看了赫连破一眼,笑道,“正好,我也困了。”
说完,他打着呵欠转过身,伸个拦腰悠哉哉地往房舍间走去。
许瑶儿拖着步子跟在他后面。
付铮眉头微抬,看着赵水的背影目光含思。然后她与付靖泽相互看了看,与赫连破一同往回走了。
一夜过去。
赵水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没过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了。
睁开眼,窗上只泛着白,还未洒上第一缕晨光。
“赵水!”
“来了——”赵水应道,迷糊着双眼去开门,“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第二次了。”
“哎呀,是急事儿!”金湛湛从他胳膊下钻到屋子里,说道,“苏星同是不是昨晚上没回来?”
赵水回头看看对面那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清醒了一半,说道:“没啊。”
“完了。”
“怎么了?”
“他好像——”金湛湛抓着赵水的手臂道,“也不见了!”
赵水呆在原地,这下他完全醒过来了。
略一思量,他走到苏承恒的床铺边,翻查着衣柜桌案上的东西,问道:“确定他不在这附近?”
金湛湛肯定地回道:“是。应该是夜间从练场与你们分开后,就不见人影了。”
“开阳门主怎么说?”
“他说昨日回屋后苏星同确实来找他请教过一些兵法阵术,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赵水停下了动作。
倒不是金湛湛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而是他发现,苏承恒的东西好像少了几样。
“湛湛,帮我个忙。”赵水蹲在柜子前,说道,“查一下先前失踪的那些人,他们的行装是否也有缺失,比如随身器刃、换洗的衣物等等,这种日常所需的物件。”
金湛湛拿出本子记了上去,奇怪道:“调查这些做什么?”
赵水微不可察地一笑,回头看着她答道:“不可说。”
对于他卖关子的行为,金湛湛“切”了一声做以回应,然后又直起身子往后蹦了下,说道:“还有我听人说,昨天闹鬼了,你知道吗?”
“别听他们瞎说。”赵水摆手道,“无稽之谈。”
“可是外面都在传……”
“没事的。”赵水两手推着金湛湛的肩膀,将她往外面送,说道,“那就辛苦你多跑几趟了。慢走。”
金湛湛被弄得迷迷愣愣,说道:“可是苏星同不见了,你不去找找吗?”
“打听出刚才的那些,自然就知道他在哪儿了。”
“真……”
“嘭!”
两块门扇不由分说地合上,将她挡在了门外。
金湛湛鼓鼓两腮,用力拍了下门框后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