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金鹰老人失手了?”丁大人揩了揩喷出口水的嘴角,见下人点头,“怎么可能啊?”
“大人,那个……要不咱把金鹰老人叫过来问问?”
丁大人拿起茶壶直接向那人砸了过去,骂道:“你是脑子被驴踹了还是被门夹了?!那是太后娘娘的人,你想过问就过问?!我手底下怎么有你们这帮子蠢才!”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那,那怎么办?不能真让庞真节查下去吧?”
“让他查。”丁大人向后仰了仰,“还好我们做了第二手准备……”
……
孙大哥在床榻上被他妻子摇醒,他迷瞪着眼看了眼掉土的房顶,“干什么啊这么大早把我弄起来?”
妻子白了他一眼:“你看看外面太阳都照到哪了?你不去山里做活了啊?”
孙大哥坐起身子,用手扶着后颈晃晃脑袋:“江老爷给我们放了几天假,不用做活。”
妻子一听,有些焦急:“那工钱呢?工钱怎么办?咱家还有一张口呢!”她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婴儿,长得并不白胖,甚至有些畸形。
“江老爷大方,说工钱按正常工时,照给。”说完他又一脑子栽进了床里。
“他倒是财大气粗。”妻子说着,扫了眼孙大哥,把他衣服从凳子上拎起来,却摸着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个玉米粒做的手串,把衣服扔在他脸上,“哎呀别睡了,上城里买些菜去,家里没菜了。”
妻子掂了掂那玉米手串,嘀咕着:“真不知道你揣一串玉米放怀里做什么。”
孙大哥听了,又坐起身子,穿着衣服,“矿上有个小伙子,那天中午人家没带口粮,我给了他半个面饼,他就给了我这个……”他穿好鞋,站起身,“说是,保个平安?”说完自己笑着摇摇头。
“头一回听说这东西保平安的……”妻子把手串搁在桌子上,抱着孩子上一边去了。孙大哥拾起手串,扫了眼不旺盛的灶火,随手把手串扔了进去。
玉米粒在柴火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妻子看了眼,没有诧异,只是淡淡道:“不是说人家给你保平安的吗?”
孙大哥嗤笑一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妻子:“哎,你昨晚上听没听着轰隆一声?好像就是西边山里面。”
孙大哥:“没听着啊,怎么了?”
妻子:“嗨呀你什么都听不着!睡死了一样,哪天夜里进了贼你也不知道!”
孙大哥听习惯了,克了克笔头,开门出去了。
城里跟往日没什么不同,该开门的该铺张的,一个都没少。唯独衙门外面聚了不少人,一个个你言我语,伸着脖子往里面瞧去。
孙大哥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从人群里挤出条路,却在这七嘴八口的杂语里听到了个熟悉的人名儿——刘丰年。
孙大哥一愣,顿住步子又多听了会。他现在确定了,这官府今早抓了个人,就是刘丰年。他不明白,好好一老实的小伙子,怎么会被官府抓了去。
衙门里那雄厚又拖着长尾巴的“威武——”轰到外面。孙大哥踮了踮脚,努力往里面瞅去,只能瞧见那跪着个人。
……
孙大哥回了家,随便带了几个菜。家里却来了客人——工友,也是乡里。工友来不为别的,就是问问他知不知道刘丰年的事情。
孙大哥点了头,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刘丰年跟铜矿扯上了勾。
孙大哥有些慌张:“这要是跟铜矿沾边,就要被官府抓,那咱们不是都逃不掉?”
“哎呀老孙,丰年被抓是因为什么……倒卖铜矿,这可是犯那国法的事情啊!”
“倒卖铜矿?这不是扯淡吗!走,咱俩去官府给丰年证个清白。”
“你疯啦?!这铜矿的事儿可是跟江老爷有关,你去帮丰年作证,不就是跟江老爷对着干吗?还有,你没听昨晚山里面轰隆一声?咱矿上那个山洞被炸了!这里面的道道道你还看不清吗?!我跟你说,要是官府找你,你就说不认识不知道,不然小心有你好果子吃啊!”
“哎!”孙大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已经摆摆手走了,“中午留下吃个饭?”
孙大哥见他越走越远,看了眼妻子,转头去了趟丰年的家。可家门口已经全是官兵,把他家给抄了个干净,连瘸腿的爹跟可怜的娘都被人官兵带走了。
家门口站着位官人,手里拿着本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官府抄丰年家,别的没搜出来,就搜出个账本——江老爷给他的。
庞真节看着这账本上面记录的那些极其正常的倒卖记录。叹了口气,回去了。
孙大哥跟着进了城,他跟别人一样挤在衙门外,听着他们碎碎叨叨。这开了堂,没成想过了会儿,江老爷也被请到了公堂上。
他不知道江老爷进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听得见丰年的叫吼声,声很大,但听不清说的什么。他知道的,是江老爷出来时,面带诡笑。
孙大哥这几日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衙门外跑,昨儿府衙上又抓了两个人,听别人说,是什么接头的人。俩人是分开审理的,但似乎口风出奇的一致。
孙大哥不知道他们交代了什么,只知道丰年还在衙门关着。
官府这两天去了趟山里,可搜的时候,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那山洞也被炸塌的不成样子,官府查阅了地方军器部门近日的火器调度,可居然没有任何审批记录。
从头到脚线索全断,只有那些明晃晃的“证据”,摆在庞真节面前。
……
孙大哥坐在家里的桌前,发着愣。妻子把菜端到桌子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