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立德在这次新闻事件中小有名气,在市场上传开了,大家有的说烙大饼的小工目睹了案件;有的说他和歹徒周旋没有成功;还有的传言暴徒本来要杀更多的人,被立德制止。同时,负面的声音也不少,有的说立德见死不救,没有及时制止杀人犯;有的说立德推波助澜,替歹徒把风;甚至有的传言立德就是这场事件的主谋,是背后的黑暗势力。
一时间,老山早市谣言四起,前来买饼的顾客都不免问上一句:
你是杀人案的帮凶吗?
你制止歹徒杀人了吗?
……
凌立德摇摇头不说话。
后来大家都不问了,只想知道立德是不是帮凶。每次凌凤英都耐心的解释那事和立德没有关系,大家似乎不放弃,好像村里的一个寡妇偷汉子了,对此热情高涨,乐此不疲地讨论着。
立德对此很苦恼,他默默的做事,认真的跟着姐夫学烙饼的手艺,不去理会这些风言风语。
有一个烫着金色头发的大姐时常过来买二斤烙饼,每次都要问问那次杀人案,问得多了,立德才知道缘由。
“我家姑娘就住在那个屋子里,那天我没让他回家,现在都想死。姑娘本来是想回家看看来着……”大姐每次谈到这,都哭成泪人,她的女儿就死于这次连杀八人的事件,大姐形容日渐消瘦。
“我家姑娘最喜欢你们的烙饼,那天我准备给她做烙饼卷鸡蛋的……”
大姐对女儿的死伤心至极,对立德说:“你是最后一个听到我女儿声音的人,她想必很痛苦吧!”大姐神经兮兮的说着,又陷入不可名状的痛苦之中。
立德没有多说什么,凌凤英安慰大姐说,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了,眼下只有更好的生活,才对得起没有了的亲人。
一来二去,大姐把烙饼店当成了港湾,没事就来这里说话,她一个人在家太害怕了,家里处处都有女儿的影子,只得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才得以慰藉。
来早市买东西的人们,大都是附近的老人,附近是首钢工人家属院,拿着退休工资,大都是工人阶级,没有多阔绰,斤斤计较的也有不少。那个时候一个馅饼2角钱,有的老太太买多了,就要求少一角钱,立德有些为难,又怕生意做不成,只得按要求来,下回老太太如法炮制,乐此不疲。
有一回一个小伙子吃馅饼吃出了一只苍蝇,跑过来骂骂咧咧地说立德不干净,周围的顾客四散开去,凌凤英赶忙过来说好话:“不好意思哈,洗好的菜不知道哪来的苍蝇,再给你赔两个!”小伙子拿起馅饼就走,大口大口的照吃不误。
“我刚才看到他往里塞的苍蝇!”立德对凤英说。
“做生意,声誉要紧!要吃就给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成帮成派地闹事,你和他理论他能叫过来一堆人!”三姐无奈的说到。
这时候凌立德深深地感觉城里和乡里的巨大差异,在贫苦的农村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哪像这里一样。从更深的角度来看,往往物质方面有些富足之后,人性的丑恶就会慢慢暴露,这一点无论城市还是农村都是一样的。
但是这里面也有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市场卖肉的李大爷是地道的北京人,他早上买半天肉,下午就拎着水壶腰里别着收音机满市场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