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芫也怕她咳出个好歹,连忙敛裙去了。
顾栩念四处看看,还没谁反应有自己这么强烈的,等到昭芫走出几步,她立刻起身将点燃的锡箔推得远了些。
则钧可要快点来啊……
顾栩念在心中默念,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
楚肃风风火火地从宫中冲出来,一步都不敢歇,又直奔着禁烟司去了。
他行事一向谨慎,怕从沁贵坊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中沾了“尾巴”出来,因此在街上多绕了几圈,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顾栩念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在别人听来只是简单的叮嘱,他却几乎是瞬间就听明白了其中深意。
“回家里去”指的自然是要他去宫里,与楚慎先通一下气,若是楚肃自己私自调禁烟司来查,那可是越权!一旦有人借机弹劾,他便是百口莫辩。
再说“吃茶”,便是要他领了命再去调人手;至于最后约定的一个时辰,定是她会尽力争取到的最长时间。
超过这个时限,她也说不准自己会遭遇什么。
这是今天就要收网拿人,她用自己做抵押,楚肃自然不得不上心。
楚慎那边倒是好说,一听顾栩念还陷在里面,立刻就加急给他先批了公文。
这个时候什么御林军什么巡城金吾都来不及调了,楚肃也顾不得回他玄甲军驻地调兵,只得先借了十几名禁军应急,再加上禁烟司的衙役,想来人手是够用的。
楚肃心中记挂着顾栩念,领了批文便要走,楚慎倒还追着问了一句:“待会儿拿了人,本该不问出身一律同罪,可阿念这……怎么算?”
是了,顾栩念为了办这案子孤身潜入那不见光的地方,到头来总不能将她也一并抓了。
楚肃一时也被问住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这事说好办倒也容易,楚肃掌管玄甲军,本可以给她暂时安一个暗谍的身份,可这样一来,顾栩念与他便成了臣属关系。
楚肃深知顾栩念的脾气,绝不容旁人替她做决定,先前没有事先说好便要她做侧妃时已经闹过一次。
楚肃事后深刻反思,那件事的确是他所行不妥,怨不得顾栩念生气。
故而这一次,他不能再自作主张……
最后还是楚慎一锤定音:“则钧你带人去,就说阿念原是钦差……文书和尚方宝剑若有需要,随时找朕来补!”
楚肃带着禁军进了禁烟司,倒是吓得杜衡一个哆嗦。杜掌司赔着笑脸拱拱手,还没等开口,就被谦王殿下提着后领拽出了门。
杜衡被他拎得只能踮脚快步而行,没几步就气喘吁吁:“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办案。”楚肃冷冷吐出两字,将他扔上官轿。
杜衡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乘轿太慢,王爷如此焦急,要不咱们还是策马吧?”
凤眸犀利一瞥,楚肃道:“也好。”
杜衡擦擦冷汗,识趣地从官轿中钻出来,在衙役的搀扶下努力翻上了马背。
自打过了京城门卡便不得跑马,唯通报战事或官府办案可有例外。
楚肃早已将条例背得烂熟于心,如今公文在手,他这也算亲自带人办案,故而不必控制行速,心中又是焦急万分,扬鞭便是一路疾驰。
只是可怜了久坐的杜掌司,为了跟上他被颠得屁股碎成八瓣也不敢叫苦。
差人围了沁贵坊,楚肃竟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禁烟司掌司和几名衙役的脸色悄然变了。
冷汗沿着脸颊滑进衣领,甚至两股战战打起了摆子,杜衡却顾不上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