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顾栩念心性舒达,既然有恕人之心,自然也不会太跟自己过不去。
“就是……”楚肃话到嘴边又卡壳了,倒不是他词汇匮乏,但此事说来难免粗野,他不想再污了顾栩念的耳朵。
顾栩念等他的下文,楚肃把心一横,含混道:“不会再弄痛你。”
“我没听清。”
楚肃深吸一口气,骤然大声道:“我!不会再弄痛你——”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素馨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进来,就保持着金鸡独立的造型,呆若木鸡。
“……了。”
楚肃没刹住,愣是把最后一个字说完了。
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楚肃懵了懵,捂着额头不作声了。
素馨更是欲哭无泪,她好容易才想到是自称有误惹得顾栩念不悦,于是急忙前来告罪,哪成想楚肃还没离开,更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了如此豪言壮语。
“我、我……这就退下!”素馨惊得不轻,决定把门掩上重进一次。
“慢着!”楚肃先是叫住她,却也不知道作何处置,只得放弃,“退下吧。”
素馨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溜了出去,暗忖谦王殿下今日怕不是被下了降头,先是语出惊人,随后又语无伦次。
啧啧,天下奇观。
顾栩念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闺中秘话被人听了去,她却丝毫不见脸红,只有耳朵尖悄悄泛起粉色。倒是楚肃,平生未曾经历这种窘迫,破天荒地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他起身烦躁地踱了两步,顾栩念终于笑够了,终于能跟他正经谈话:“还有什么事?”
若只是为了说方才那句话,现在可不是最好的时机,楚肃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也怪不得素馨搅局,谁让他说那么大声……
楚肃清清嗓子:“今日我去上朝……”
顾栩念一听便了然,心说这也是家传的——就算是当年楚慎迎娶皇后,也是一天早朝都没落下。
“皇兄说什么了?”顾栩念猜道,“可是怪我没去敬茶?”
“这倒没有。”
顾栩念眉眼一弯,发自内心道:“皇兄万岁!”
“是皇后,”楚肃说得分外艰难,“明日召见,她要查……喜帕。”
典礼上什物那么多,名字俱是喜庆又拗口,顾栩念一时也不知道喜帕是哪个,遂坦然道:“那就给她查嘛。”
楚肃僵硬道:“我……洗了。”
昨夜顾栩念宁可忍着疼下地也不愿在床上待,以楚肃的缜密程度,换了床单被褥还不够,自然也不敢再让这东西沾她的身。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他没舍得扔,甚至拿去亲手洗好了。
顾栩念奇道:“这不是更好吗?”
楚肃不想过多同她解释,只好再次确认道:“念儿真的不生气了吧?”
“应该不生气了,”顾栩念也仔细想了想,突然出手如电,在楚肃脸上拧了一把,“准你回房来睡!”
她自己说完话便吐了吐舌头,耳朵尖的粉红还没退下去,又有趋于绯红的迹象——她从小就是这样,害羞时也是脸色如常,只能从泛红的耳朵尖上看出些许端倪。
顾栩念心道糟糕,分明是她调戏楚肃,怎么反倒自己先害羞起来了?
楚肃脑子里盘旋的顿时都是她最后六个字,半天没说出话来,就连“被摸了脸”这个认知都慢了好几拍。
这也难怪,顾栩念的古灵精怪他早有领教,却每每都是措手不及。
罢了,只要顾栩念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