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文仔细在脑海中回想着,“爹爹的六十大寿,都谁来府上了?有户部、兵部、吏部……王大人、周大人、赵大人、张大人都来了……还要爹爹的学生,地方上有陈州、彭州,还有平城的几个知府县令……还有谁……还有谁……我想想……我得再想想……”
薛时玮一听他碎碎念了这么多名字,于是命侍卫给他准备了笔墨,将他的手铐解开,让他全部都写下来。
杨平文的胳膊和手被吊了很长时间,笔都拿不稳了,可他还是忍着疼跪在地上努力将这些名字写了下来。
足足二十几位。
薛时玮看着这份名单蹙眉,“这么多人,你让本宫从哪里开始查?杨平文,你是故意整本宫吧?”
说着,又是几鞭子抽下去。
杨平文的叫声撕心裂肺的,薛时玮听得烦躁,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也是在这个地方,他曾将一个人带来这里折磨,别说鞭刑了,就是将那人的头按进水里,那人的意志力都很强,竟能憋那么久,浑身湿透,都没有挣扎,没有惨叫。薛时玮至今都忘不了那张永不屈服的苍白的脸以及那双倔强且含着阴鸷的细长的眸子。想到他那死神一般的眼神,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忍不住啧啧叹道:“这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样啊,你说说你,我这还没让人用力呢,你就混叫成这个样子,好像本宫真把你怎么着了。”
杨平文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如今气虚的很,他喘着气,道:“太子,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把我能想到的全部都告诉你了。真的尽力了。您说这人跟人不一样,是不是想到了熠国的那个质子啊?以前,还是太子经常带我们这群公子哥去找质子的麻烦,我记得有一次,我们把他抓到了这里,大家一起折磨他,鞭刑、针刺、火烧……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种惊人的意志力和几乎疯狂的隐忍,如今想来,真的……真的太可怕了……在下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这么执着的问关于这枚貔貅的来历,但若太子需要帮忙,在下必定赴汤蹈火,毕竟太子是未来储君,我们做臣子的,哪有不听之理?”
薛时玮冷哼,“赴汤蹈火?就你?几鞭子下去就已经要了你的命,还赴什么汤?厨娘锅里的羊肉汤吗?”
“……”
薛时玮也算看出来了,这厮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旋即将名单叠起来收进广袖中。
接下来该问另一件事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杨平文现在只想死个痛快,哪怕是死都不想待在这种鬼地方。
薛时玮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以为问你貔貅的来历,用得着本宫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你关起来?说到底,那只不过是本宫的私事。接下来这个问题,杨平文,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这可是事关江山社稷国家安危的大事。”
杨平文心中一震,脑袋轰的一下子就被炸开了。
薛时玮道:“你知道你醉酒的时候说了句什么话吗?”
杨平文机械般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