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面色一沉:“许夫人慎言,咱们两家何时说过要结亲了?可有媒人上门,可有信物庚帖?”
张氏着了急,长子的婚事她可以不上心,可公公今天让她带了重礼上门的用意却是一清二楚的,若她办砸了,日子不好过。她一咬牙,也不再遮遮掩掩:“夫人别怪我唐突,我今儿过来也是公爹的意思,来给夫人姑娘赔罪,我虽是一家主母,却是半句话说不上的小辈儿,公爹说了才知道许家多有得罪陶家的地方。他人老糊涂了,我也是个愚钝的,可子扬却是好的,还请夫人莫要恼了他。”
黄氏皱眉道:“结亲本是两家相好,二爷之前也跟我提过一句,只是我见许家迟迟没有表示,还当许家门槛太高,咱们迈不过去的意思呢,也就没往心里去,哪里扯出得罪的话来。”
说到这里,张氏岂能让她再敷衍过去,索性里子已经没了,要那面子何用,嘴一撇摆了个哭相:“说到底我是个没用的,在许家就是个博古架子,还不肯放上些金贵的物件。今个让我来也就是想着跟夫人还有闺阁时的面子情罢了,许子扬因着他祖父办下了错事,已卧病月余,几要耗尽,若夫人还执意断了他的念想,恐怕寿元难延,我再唤夫人一声姐姐,可能跟我交一句实底?当真覆水难收,再无回旋的余地?”
黄氏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真是个实诚的。”
张氏擦着眼角道:“只望姐姐还肯怜他一片赤诚,说起来多是年幼求读多受姐姐照拂的缘故,情义比起我这个继母还要亲厚一分,纵然后来回了京城,三节五礼也都不忘了姐姐,许家男孩儿课业重,哪个操持过家事,偏他还要一一过问,生怕简慢了,现在因着我那......做下的这些许糊涂事倒受了牵连。”
许子扬待陶家之心并非虚言,若不是他常常真心相待,凭多大的才名黄氏也早就厌弃了他,这几月她故意冷淡着许子扬,心里多是恼恨许家之故,许子扬年幼丧母,艰难求学中也没养成愤世的性子,端方君子且温润磊落,她心中也是疼惜的,闻言倒勾起几分伤心来:“他现在可还好些了?若要用什么稀罕的药材,我这里倒还可寻一寻。”
张氏抽泣道:“都说心病难医,若姐姐还肯疼他就给我一句话,许家愿倾族之力求娶。”
黄氏叹道:“不瞒夫人,我真当是两家已断了那念想,如今听夫人言辞恳切倒又拿不住主意了,说起来哪里值当许家倾族之力了,夫人想要我一句话,我倒还想向许学士要一句准话呢,不然再这么朝三暮四,委屈了文姜,不说我公婆,单是我家二爷也要恨上我了。”
张氏一听哪里还不懂,就差指着天发誓了:“姐姐放心,这次许家若再有行差踏错,我愿以死谢罪!”
黄氏瞟了张氏一眼,责怪道:“妹妹如今可是许家主母,怎还跟小时一般口无遮拦。”
张氏松了一口气,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姐姐知道我是个直来直去的心肠,最好相处,况文姜嫁入许家,还不得被供起来,再不会受委屈。”
黄氏笑着端茶,若真个再有散失,她就信了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