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斋正堂里黄氏有一句没一句应答着张氏,也不见热络,与上次张氏来陶府的礼遇大相径庭。偏偏张氏也不是个能言善道会来事的,只扯起未出阁的情谊来说上两句,黄氏不咸不淡,把张氏急的没法,心里又怨怼起父兄无能,让她做了人填房不说,还要为了元配的长子来此坐冷板凳,受磋磨,正自怨自艾着,听到房外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来:“奶奶正有客呢,红裳妹妹不如再等一等。”
黄氏也听到了,便扬声问道:“宝珠,外头何事?我听着是红裳的声音。”
宝珠闻言就走了进来答道:“是姑娘赴公主宴的一应穿戴,姑娘选好了,让红裳拿来请奶奶过过眼。”
黄氏便道:“让她进来吧,许夫人虽是贵客,却不是外人。”又对张氏道:“凡事都能搁一搁,唯有我这个宝贝女儿的事却是等不了的,她又一会儿一个心思,最没定性耐性的。”
张氏知她话中有话,却一句也接不上,只能呵呵笑着点头称是,见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皆捧着长盘,匣子之类,上前让黄氏一一看过,黄氏满意的点点头,道:“只是单个荷包也太朴素了些,我那里还有一对和田黄玉禁步,让宝珠领了你去取吧。”
众人又鱼贯而出,张氏坐在黄氏左手旁,跟着也搂了一眼,不禁想起当年庆城公主的气度,庄昭华的文采,黄氏的华美各有所长,将历来宴会的风头抢去了大半,她们正代表了本朝最上层的权力,名声,财富,引得多少人趋之若鹜,一晃十余年,起起伏伏,兜兜转转,黄氏如今儿女双全,夫君又是能臣重臣,竟是三人中最得天独厚的,权力,名声,财富样样俱全。
张氏忍住酸意道:“夫人自来是会打扮的,这女儿的用度和夫人当年一般精致无二。”
黄氏笑道:“实在是姑娘大了,见人的时候多起来,今儿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开诗会,明儿个是哪家阁臣家的孙女儿要赏花,正经比我还忙起来,自然小心准备着。”
张氏呵呵笑着:“说来我那是个儿子,且还一团孩子气,尚且用不到这样抛费,我娘家也有个侄女儿,和文姜大差不离的年纪,人生的文静,也只是家里做做针线。”实是比文姜还长了两岁,却也没甚官家小姐往来,整日里拘在家里罢了。
又听黄氏嗔道:“夫人糊涂了不是,这女孩儿啊不拘大小,合该多带出去走动才是,说不得这以后的缘法都在这儿了。”
一句话说的张氏心中一跳,扯了个笑来道:“这话儿怎么说的?”
黄氏笑道:“不瞒夫人,近些日子我带着文姜应酬,倒还真碰着几家尚可的。”
张氏瞠目结舌:“这如何使得,咱们两家可是说好要结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