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眼神一凝,捻着手指盯了拂尘的背影一会儿,她方才有意试探,用了七分气力,这丫头,果然大有文章。
青玄居士早就侯在观门,见含山一行人归来,忙让身边的小道姑们接手,含山的亲卫不好进观,便都在清梅观一里处看林茅屋中待命。那些小道姑们跟随青玄多年,现虽是世外之人,世俗大家的习性规矩却是做惯了的,熏香铺被,烧水沐浴一丝不乱。
从进了厢房,拂尘只在外边干着急,却再不肯进去一步,含山冷眼看着也不言语,只对那年纪大些的道姑细声叮嘱了下,那道姑便又让人准备干净的草纸软帛来。
众人好生忙活了一场,青玄居士带着一个道姑先离了去,行了一半对那道姑喝道:“还不向你主子报信去!”
那道姑面露惭色道:“侯爷日夜挂心,如今也是悔得不行!”
青玄冷笑道:“不求侯爷知恩图报,只望他能迷途知返,放过人家小姑娘罢了,方才的情景你也见了,那是半条小命都没了,还不知要将养到何时呢!”
那道姑讪讪的,青玄也不想再为难她:“快去快回,只此一次了,进了我的观门就别想着旧主了,现在含山还在气头上,让她知道你和武安侯那些瓜葛,谁能得安生。”
道姑叹了口气,指天发誓再上保证后方才离去了。
青玄也没心思歇息,只一人在院中行走散心,陶家这位小千金,眉黑目明灵慧异常,只是玉颜秀美是个多情相,怕日后的姻缘多有波折。她观中住了这些时日,处处妥帖毫不乖张做乔,这京中传言也多有不实,要不要帮她一把呢,不说这里面有着含山的情分,单说她个人就该结个善缘,谁知她日后又有什么造化。
不几日,陶家二姑娘陶文姜清梅观中为祖母日夜祈福,十卷经书抄完竟一病不起,或是孝感动天,青玄居士焚烧那些经书之时,突有狂风袭来,将经书的灰烬齐卷上天,经久不落。话儿音竟一来二去传到皇后娘娘那里,称赞陶家积善至孝,礼仪传家,赐陶太太金玉如意两柄,另赐沉香鸠手杖一把,把陶太太惊得有病也好全了,她本就心疼文姜,现下里因着文姜得了这样大的荣耀,便更把她当成心肝肉一样疼爱,听陶文姜因抄经病了,就捶胸顿足只喊要了她的命去,要一众子孙亲接了回来,腊月初十,陶文姜病歪歪的被护送着“衣锦还乡”。
陶文姜生来纤细,如今有了病相更显羸弱,府中人原心中生疑的也不好多言,府外更有好些想着巴结皇后的贵女贵妇前来探望,坐实了陶文姜纯孝纯善的佳名。
长泰伯府那起子人?前些时日武安侯爷带兵整肃军风,进了南风馆抓人却将世子钱顺泰从名倌儿小董卿被窝里提溜了出来,下面的人不认得,只当他胡言乱语乱攀贵亲,便赤身裸体得绑到大街上,押到武安侯面前,让围观的贫民百姓看了够,这豪门贵子的身子除了白了些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还有些闲民在他下体多瞄了几眼,觉得还不如自己大些,想他进了南风馆,说不准是个雌伏在下的。又闲嘴说到长泰伯府半年前将府中几个千娇百媚的大丫头发卖了出来,原说是世子要结亲,亲家容不得这些佳人儿,现在看来怕是世子能耐不在女子上头,一时喧嚣直上,长泰伯府名声一落千丈,连着几房的小子都不好出去交友,姑娘更是羞得恨不得一根绳子吊死也好过在这污烂之地。
这边的大戏还未落场,那边又起了新台子,含山郡主上朝路上堵了华明澜,二话不说砸了他的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