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姜吸了吸鼻子,环抱了臂膀蜷缩了起来,身体还打着摆子,眼角又泛起一圈泪花,她用冰冰凉的手指抹了去,又是一阵心酸,昨儿个晚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好,头疼欲裂得涕泪横流,好容易昏睡着了,醒来鼻子下面挂着条冰溜子,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含山怎么还不来救我?”她撇撇嘴巴,抛下武安侯,她也没有蠢得立刻下山,一是山路难行,二是担心途中遇到禁军,怕说不清楚,索性躲进了另一处山洞,只这个山洞是她当初和含山摒弃不要的,甚是狭窄潮湿难耐。想起佛尘来,自己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那是个机灵的人,他若没有寻含山反是逃了呢?那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她又虚又慌,想支起身体又酸痛难忍。
“不会的,即使含山寻不到,青禾见我两日未回也定会向清梅观主求救的。”
一时担忧绝望一时又心生希冀,迷迷糊糊中想到了父母兄弟,他们在京中一定不知最疼爱的亲人在受这样的苦楚,如果自己个儿冻死在这里,可让他们下半辈子怎么活呢。文梧大概会给妹妹写几篇悼文,文杭浑不记事,过上一年半载也就忘了她这个姐姐了,父母还年轻保不齐再生一个女儿,比她漂亮,比她乖巧,他们都会忘了她的,就算她现在为了保全陶家的名声在以性命相搏。
还有许子扬......越想越委屈,抹了泪发誓:“我若能得逃生天,一定循规蹈矩,再不争强好胜,安安生生得。”身下一阵阵冰凉湿腻,是雪化了吗?她想,却没有力气再起来寻个干爽的地方躺。
胡思乱想中身体越来越凉,连呼出的白气都稀薄了些,腹下一直隐隐的抽痛却越发明显了,昏昏沉沉中不知是睡了多久,耳边隐约有了人声,似有人将她抱起,那人身体暖暖软软的,她禁不住又靠的近些,听人唤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开了眼睛,见抱着自己的人正是拂尘,身上却裹了含山的斗篷,佛尘见她醒了,开口就有了哭腔:“你......姑娘哪里不舒服?”
陶文姜转了转眼珠,看到一旁的含山,扁扁嘴巴,抖抖索索:“给......我报......仇......”
含山郡主心疼得不行,恨恨道:“我让他陪葬!”顿了顿又道:“你命大着呢,且死不了!”
跟着含山的都是她的亲卫,听两人随口就定了国舅爷的生死也不多话,放下滑竿,那滑竿四周围了布毡,密不透风,将陶文姜安置在上便小心抬起,两个亲卫在前清理残冰积雪,两个亲卫跟在滑竿两旁,以防有个颠簸好随时出手。
含山郡主面沉似水,在清梅观,他们王府的地界,居然让文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口气文姜咽不下,她也咽不下,她送仪宾回府就医,若不是拂尘跑死了一匹马追了上来,陶文姜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她那时怎么向陶叔父黄婶娘请罪。陶文姜是为了武安侯来了这里,若不是走投无路,怎会独个儿在这荒洞里。
她心里发狠,咬牙道:“拂尘,快跟上来!”
拂尘却动也不动,呆呆的看着双手,“她......姑娘受伤了?”
含山闻言猛一回头,见拂尘手上殷红,显是新血,是文姜?她立马叫停滑竿,掀开帷帐,文姜精神松懈下来早就不省人事,含山也不叫醒她只揭开了毯子查看摸索,身体无伤却在下裙上摸到了湿热,含山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血迹怕就是拂尘抄起文姜时沾染上的。她是过来人,又与陶文姜无话不谈,想了想文姜的年岁,心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好巧不巧偏在这个时候!她放下毛毡,冲亲卫们一摆手:“都仔细点,别颠着她,磕碰了她一点儿油皮,都给我去北漠戍边!”说着又随手给了佛尘一巴掌道:“别愣着,你家姑娘没事!”
拂尘心不在焉,挨了含山一巴掌也只是略动了下,恍恍惚惚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