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办公室的万事走过神生命之星的长廊,透过长廊的舷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在宇宙之中孤独旋转的人类起源之地——地球。
哈桑:“构造体······将成为人类重返地球的希望,点燃胜利的星火······”
哈桑:“······愿每一位地球之子平安······”
空中花园的各处都不断重复着议长那经典的广播。
就是在这样慷慨激昂的鼓吹下,构造体不断踏上地球。
重返地球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是荣誉,还是责任?
亦或是老一辈无法完成的强加于下一辈人身上的沉重夙愿?
万事:“真是······无法理解的东西。”
万事:“为了让我们早点回到那种地方,就要用谎言去欺骗构造体不断踏上战场吗······”
生命之星,世界政府的最高医疗机构,永不疲倦地运转着,为世界政府势力下的所有成员提供最有利且有效的医疗保障。
系统:“构造体维护科室,万事,祝您一路顺风。”
当万事走出生命之星时,系统传来了熟悉的问候。
但就是这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构造体维护科室’几个字,传入万事耳中却带来如同重锤撞击般的刺痛,狠狠地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
系统:“检测到您的焦虑程度正在增长,是否需要帮助您预约解压课程。”
万事默默的在系统的电子屏幕上点下‘否’的字样,入口处的两位安保人员注意到万事的靠近,不约而同地站到一旁,与万事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安保人员A:“老大,构造体维护科室的工作不是都很惬意吗,为啥这人看起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安保人员B:“又一个被军方政策忽悠过来,发现待遇没有想象中的好,而且捣鼓构造体那堆机械还是很麻烦的家伙吧。”
安保人员A:“这样吗?”
安保人员:“是啊,你以为生命之星所有的医生都是一样的?”
安保人员B:“构造体维护科室的人虽然也被叫做医生,但他们科室的话比起医生,更像是维修工。”
安保人员B:“听话构造体一个零件搭错了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给构造体维护可比给人做手术费精力多了。”
安保人员A:“都是生命之星的人,他们怎么不转岗啊?”
安保人员B:“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人体医学和构造体维护可差的远了,怎么可能让你转岗。”
安保人员B:“那个科室的家伙最后要么就拿着一点收入混日子,要么就转行去寰宇重工那边了。”
安保人员B:“不过也很正常,毕竟他们不过是把人家科学理事会觉得繁重的重复工作接了过来而已。”
安保人员A:“这样啊,那为啥生命之星还要给那些构造体维护,坏了的机体换个新的不就好了。”
安保人员B:“你傻吗?旧机体修补调试一下,就又能下去打仗了。”
安保人员B:“造个新机体,又浪费资源又浪费时间,等新机体这段时间,兵力缺口怎么补,难道要你这肉身下去跟感染体死磕?”
安保人员B:“就现在的空中花园这边的人口基数,根本经不起战争的消耗。”
安保人员A:“那还是构造体好啊,根本不存在‘死’的概念,最后是在不行了还能启动意识回传。”
安保人员B:“那你为什么不去当构造体。”
安保人员A:“我?算了算了,我还想做个‘人’。”
万事:“······真是荒唐。”
荒唐。
是的,何等荒唐。
不论是构造体还是人类,在他们的认知中,构造体仿佛都如同永生的存在一般。
长着人类外形的工具,武器,甚至是怪物。
为了鼓励构造体不畏战争而设立的谎言,却一步步筑起了如今空中花园大部分存在对于构造体的荒唐认知。
万事:“荒唐吗······那我又算什么······”
就连我自己也不过是那荒唐谎言的推手之一。
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他人自然是最轻松的,但是回过头来,我又有什么批判他人的资格呢······
在我介怀这些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就开始了下一话题,不时爆发出惬意的笑声。
幸福。
这是沉沦在美好谎言中的幸福。
过去我也听过这样幸福的笑声,那是在维护完一位构造体之后,与他闲谈着希望早日回到战场上奋斗所产生的笑声。
然而这一回忆很快就在忙碌而繁重的工作之中遗忘。
万事:‘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位构造体了啊······’
过去自以为幸福回忆之下原来早就是那无法逾越的生死鸿沟。
脑海中幻想着那位构造体使用意识回传后惨死的模样,胃部爆发出阵阵刺痛,呕吐的欲望顿时翻涌在体内。
万事:“唔······呃。”
护工:“让开让开!”
急躁的呼喊打断了安保人员的谈话与万事的回忆,几名护工推着两架护理床停在生命之星的入口处。
在护理床上分别是一位人类与一位构造体。
他胸口绷带下能清楚地看到不断有红晕渗出。
而那位构造体的伤势则更为严重,他的双臂呈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腰部以下的部位似乎是经历过重物的碾压,变得扁平而残破,鲜红的循环液沿着护理床边的凹槽滴落在地面。
安保人员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打开随身终端,接通了急诊室的通讯。
安保人员A:“急诊,急诊,有一位人类受伤了。”
在通讯挂断的时候,冷清的生命之星的入口立刻变得繁忙起来,数个飞行机械从生命之星内飞出,携带着各种药剂注射进人类的身体中。
一位医生带着几名助手紧随其后,从护工手中接过护理床,朝着急诊手术室走去。
护工:“喂,别忘了这边的构造体。”
急诊医生:“一个机体坏掉了而已,问题不大。走流程去吧。”
说完之后医生便继续与助手们讨论这位人类的伤势与手术细节。
护工们将护理床交接后便坐上来时的运输车离开。
两名安保人员对视一眼,推着构造体的护理床走向生命之星的伤员接受终端。
一如过去那一幕幕重复的习以为常。
安保人员前进的方向刚好经过万事,随着他们的靠近,万事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这位构造体的伤势。
构造体的人造皮肤尽数消失,本应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身躯如今已经被高温炙烤过后的焦黑覆盖,在他断掉的左腿处,甚至能看到固态金属因为高温液化,而后再次凝固的痕迹。
痛苦的呻吟不断从构造体口中传出,万事将头别到一旁,努力不再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