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杀迟炎呢还是救迟炎?”周适又问。
“当然是来杀他的。”沈芗道,“那些人是容不得叛徒的,必定先杀而后快。”
周适看着他们两位,微微一笑道:“要攻破罗川平镇守的一个小宅子,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既然这样他们来干嘛?送死吗?”
“那你说是什么目的?”夏子末想破脑袋想不出来。
“我说了呀,来自杀。”
沈芗深感无语,“你要想说话就好好说。”
“我的姑奶奶,我说得不正经吗?用你们发光的脑袋想一想,有没有可能这几人不远百里赶到大凉州来,就是为了自投罗网,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
沈芗一楞,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一种自杀叫示威,他们要示威?”
“向谁示威?”
“迟炎。”夏子末和沈芗同时惊呼道,可是示什么威呢?
周适不再卖关子,缓缓说道:“在叛徒的交易里,值钱的东西一般是信息,目前来看,迟炎一定是掌握了大量沽娄会信息,但是他一定不会全部放到与太子交易的秤砣里,随着再一次被抓,他已经失去所有交易的权利,信息也会保不住,所以但凡有点脑子,自杀是最好的结局。”
“那些送死的人怎么解释?”沈芗问。
“他们想以死明志,感动迟炎,以一同赴死的壮举,坚守他们沽娄会的荣耀。”周适动容道。
“不可能。”沈芗不屑道:“别忘了他只是一个叛徒。”
“姑娘,看事情不能太片面,凡事偏看则废。据他跟我亲述,他的家人被太子掌控了,包括老婆孩子,还有他爹。”周适认真道:“我相信这一点他没有说谎,这么多年朝廷花了很大力气谋途策反他们中的一些人,可是收效甚微,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有很强的民族使命感。”
听了这话沈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和冲动,她喝了口茶,承认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是我太片面了,按你的说法,他是受太子逼迫陷害了三皇子,又受太子之命到大凉州来投靠姚力,在你提醒之下一个人躲到姚胜同的老宅,然后在他们的人追杀他时自杀了,是这么个情况吗?”
“猜测而已,这些事估计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答案,但是从中我发现一点是无疑的,他们的可怕的殉道精神。”
夏子末也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但除此之外貌似又没有其它解释。
“李大人现在不在这里,所以我不防跟你们说句实话。”周适道:“这几年,我越了解沽族人,就被他们高超的智慧和顽强精神所震撼,这也是我当初选择与迟炎见面并给他以帮助的原因。”
夏子末脑光一闪,一下子变得通透起来,大声道:“所以你确实是那个幕后操控的人,在大凉州只有你敢跟姚力作对,而且你了解那间宅子的情况,你指点给了他,要不他是绝对想不到躲在那里的,姚胜同的宅子,姚力的人是不会搜查到那里的。至于毒药,说不定也是你给他提前准备的,你早就知道一旦他再次被抓,唯有一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沈芗也跟着道:“是的,按照刚才你的分析,这个迟炎的结局应该是必死无疑,他无法面对族人,太子同样不会放过他。只要他一死,他的家人对于太子也就失去了意义,说不定还能放了他们。”沈芗冷哼道,“不过这一点他真是想错了,太子怎么会就此放了他们。”
周适微笑着,又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夏子末讨厌死了这该死的微笑,怒道:“你可知道你这样把我给害死了,他一死,你叫我接下来怎么办?”这话虽是质问,却是十分的悲怜。
“他的死对你其实未必是坏事。”周适道。
“你放屁。”夏子末气道:“现在说这种幸灾乐祸的话有意思吗?”
“你以为迟炎到了京城就会如你所愿把太子交代出来吗?”周适大声道:“或者说你以为你的那个父皇就真的不知道是太子在诬陷你吗?”
他这连续的质问如同棒头痛呵,可是夏子末又何偿不知道这些道理呢,但是又能如何?明知道是一个个死结,但是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捋,能捋到哪算哪,可是现在绳子彻底断了,捋不下去了。
周适放平声量接着道,“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迟炎再次现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你不需要证明自己,现在这个结局对你真是不能再好了。”
“是啊,他说得有道理,你的危机应该是解除了。”沈芗说道:“现在看来,李卫作为缉拿沽娄会的主官,却故意回避这个案子,根子就在这里,这家伙真是个狐狸。”
夏了末有些恍惚,望着沈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重复道:“解除了吗?我的问题真的解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