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协不以为忤的笑了笑,既而继续大快朵颐,郝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静静的伫立一旁,在帐下等候刘协用膳。
半刻钟后,刘协放下碗箸,御前亲卫立即把温热的手巾递过去,供刘协擦拭油渍之用。
随着刘协摆了摆手,亲卫迅速撤去午膳,擦拭帅案。
帅帐内仅有的两名贴身宫女,一袭襦裙束带,端着茶盘碎步上前,奉上刚煮好的香茗。
刘协抬了抬下巴,示意宫女给郝昭端一杯热茶。
挥手屏退宫女,刘协呷了口茶,“伯道很热吗?”
躬身站在帐下的郝昭,就这么一会功夫便已满头大汗,脸颊通红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不等郝昭答话,刘协笑呵呵的说道:“能把你急成这样,看来事情不小,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郝昭听后“呼”的长嘘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道:“禀陛下,张济将军带着家眷和千余人马要出营……”
“哦?”诧异一声,刘协摸着光滑圆润的下颌,边思索边说:“终究忍不住要出走了?朕原以为他会留下来看清局势之后再走,不成想他一把年纪了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战败后才休整了两天就要离开……”
郝昭惊讶道:“陛下早就料到张济要走?”
刘协微笑颔首。
“张济久经沙场,领兵征战多年,年纪越大,胆子就越小,何况他本就老奸巨猾,最擅长趋吉避祸。
如今他帐下精锐主力伤亡殆尽,战局又于我不利,万一我东郊大营再度失守,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再者,朕分配驻防任务时已经把他排除在外,老家伙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局势严峻至此,张济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所以他率部出走是必然的结果,晚走不如早走。
早在郭汜中途反叛时朕就注意到他蠢蠢欲动,似乎另有图谋,他能忍到现在才走,倒是有些出乎朕的预料之外。”
郝昭听了脸上露出释然之色。
“原来如此。张济与李傕、郭汜等逆贼相识多年,末将之前还担心他与李郭二贼暗中勾结,沆瀣一气,所幸李郭二贼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压根儿就没把张济放在眼里,否则,局势对我们恐怕会更加不利。”
刘协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得没错,倘若张济与李郭二贼珠胎暗结,里应外合,恐怕我军三座大营都被西凉军一举荡平了。
万幸的是,张济纵使有心与李郭二贼尽释前嫌,奈何人家瞧不上他。
这样以来,反倒帮了我们的大忙。
我军虽然丢了两座大营,又折损上万兵马,但西凉军也没占到便宜,其步军折损了五六千,骑兵伤亡上万,前后损失近两万大军,算是真正把李傕、郭汜打疼了。”
郝昭欣然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南郊一战,我军固然损失惨重,但李郭大军的伤亡更大,西凉军若不是仗着人多势众,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刘协道:“我军守营,西凉军进攻,按理说我军占尽了优势,即便失守也要让西凉军付出惨重代价,但结果并不是这样。
据战后统计,我军与西凉军的伤亡比例是1∶1.5,守城战打成这样,不能不说这是我军的耻辱。”
停顿一下,刘协话锋陡转,“过去的事情到此为止,多说无益,现在驻守营寨的重担落在了我们肩上,大战在即,正值用人之际,张济却要离开……他想走西门还是出东门?”
“东门。”
郝昭应声道:“张济声称自己兵马丧尽,纵然想报效陛下也有心无力,故而想带上家眷出关(函谷关)返回弘农驻地。话虽在理,但王越将军和末将并没有见到陛下手谕,因此不敢放行。”
“他要回弘农老巢?”
刘协松了口气,笑着道:“也好,只要他不投靠李郭二贼,朕自然不会为难他。”
说着,他站了起来,“张济要走,于情于理,朕都要给他送行,毕竟他之前自愿率军护驾。
现如今,六七千兵马打得仅剩千余人,朕若不去送送他,未免让天下义士寒心。”
刘协边走边说,御前亲卫取来貂裘大氅给他披上。
大步走出帅帐,刘协骑上黄骠马,郝昭和史阿带着十余名虎贲宿卫紧随其后,一行人策马疾驰,直奔东门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