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书生也不回话，将薄薄的青衫裹紧，沾了雪水的书抱在怀中，寒意刺到了骨头里，他低着头想要将这人绕过。

谁知那人竟顽固的挡在他面前，水墨书生迫不得已终于说话：“兄台，放我一路吧。”

那人看看了看他怀中的书，咧嘴一笑：“借我瞅瞅。”

水墨书生原地不动，大雪落在他的头发上，他好像变成了一座冰雕。许久，不情愿的，他将怀中书籍交给了这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他紧紧盯着，那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翻了又翻，翻了又翻：“什么破书？什么破书？什么破书？”最后他高举着那些书将他们撕成碎片。

水墨书生看着满天飞舞的纸片混进大雪里，他一时分不清了。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哭，他只觉得好累，想像这雪花一般缓缓飘落，而后化于天地。

那人从厚厚的棉衣里拿出一本带着发黄封面的书来：“小子，看好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好书！”那人将书递了上来：“送你了，别苦着脸了。”

水墨书生长满冻疮的手接过那本带着体温的书，略微暖和了一点，他看了看书面，上面写着三个字：“炼水经”。

男人脱下棉衣轻轻给他披上，再拍了拍他的肩膀，包含深意的低声说：“小子，去见识下，更广阔的世界吧。”

次年，汴京出了件大事，新登科的状元竟然消失了，青虎卫翻遍了整座皇城都没有找到他，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水墨书生奋笔疾书，空阔的海面上只剩了他一个人，鱼妖在极远处打转，因为每当他们一接近，迎接它们的就是洪流般的水系法术。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要能游回去，就能保住性命。”水墨书生绝望地想到，他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他剩下的法力已经不多了。思索间，又有怪鱼冲入了他的警戒范围，他斗法时喜欢将身体周围一片圆形区域划为警戒范围，因为他拳脚功夫不佳，如果敌人进入这个范围内，很可能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此时鱼妖刚冲入，就撞上了水系法术的洪流，巨大的脑袋一时被打的凹陷进去。水墨书生暂时松了口气，但他却没发现，在法术洪流中有一支水箭是向着他来的，如同逆流而上的银鱼。

人力有时尽。下一刻，他的心脏被洞穿，一个透明人影穿入他的血雾之中，拿走了他的毛笔法器和储物袋。

水墨书生最后看见的场景是合拢的血盆大口，红色血雾中一切都在慢慢变暗。

他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白色，就像多年前的那场大雪，要将他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