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心里想着事,点头应下便转身离去了。
绕了好几圈,才又绕回垂雨苑。
在门外站了许久,终是没有进去。
……
沈奕等张东一走,便缓步朝元寿堂走去。
还没到花厅,便看到起先还一片漆黑的院落,须臾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烛火。
太夫人在春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沈奕叹了一口气,忙快步迎了上去,“这么晚了,母亲怎还未睡?”
太夫人闻言睨了他一眼,“我为何没睡,你不知道?”
沈奕低头不言,把她扶到花厅里坐下后,才拢了拢衣袖,“儿让母亲担忧了,是儿不好。”
太夫人嗔怪道:“你若不想让她进门,我自有别的法子,何故上演这一出,平白让自己在全府下人中折了面子……”
见沈奕不回话,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你那夫人也是个不顶事儿的,人都进府了,她倒先把自个人儿整病了,那赵琴都还有几分心思呢,她倒一副事不关己……”
“母亲,”沈奕笑了笑,握了握太夫人的手,“她性子本就拘拘儒儒的,哪里是那房三姑娘的对手,您心里知道此番落水并非她的过错,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太夫人心口涌上来一口气,不吐不快,“我咄咄逼人还是她矫揉造作?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眼,好坏也不分了!”
“是是是,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您先别生气,喏,有气就往儿子的脸上挥。”沈奕把脸往太夫人面前一凑,拿起握着她的那只手就往自己脸上挥去。
太夫人哪里舍得,忙使劲挣脱开来,“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这片苦心啊。”
“我晓得的。”
太夫人见他态度恭顺,这才舒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若不是你那时每日浑浑噩噩像丢了半条命似的,我是绝不点头让她进府的。”
沈奕的手微微一僵,抚了抚太夫人手上的皱纹,却怎么也扶不平。
“说起来我们侯府确实是欠了房家的,房时安明明可以嫁给你做正妻,却通情达理地做了姨娘,对你,对我也尽了本分。
可惜,却是个没有福气的,怎偏生生了魔怔,信了那江湖郎中的话,寻的什么调养身子偏方,身子没调好,命却没了……”
太夫人说到这里,眸中也有了湿意,“那郎中却怎么也寻不到,苦了那孩子了……”
沈奕忙掏了掏衣袖,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里衣,忙又翻开衣袖里面,凑到太夫人眼角,擦了擦。
“好端端的,母亲提这些事做甚,您伤心,儿也跟着伤心,倒让春知她们看了笑话。”
太夫人闻言笑了笑,侧头看了眼守在门外的春知,“她们可比你那几个姨娘都懂事,若不是我离不得她们,真该让你把她们……”
“母亲!”沈奕忙打断了她的话,“儿已有十个通房丫鬟了,这京城内外,除了那位,还有谁有我这般福气?”他说着话指了指东边,撇着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惹得太夫人咯咯笑了几声。
“我就是说说罢了,瞧把你吓得。”她点了点沈奕的额头,忽而想起了什么,眉目柔和了下来,嘴角带笑。
“三千这孩子,我瞧着倒有几分主母的样子,这后院中的事你倒可让她帮着处理一些,也好让你与你那夫人做做正事。”
沈奕一愣,耳尖有些红,忙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母亲无事,儿便先回去了,您也早点歇息。”
太夫人见他一说到正事就躲,也有些恼烦,但又知道不能逼他太紧。
这房中之事又不能让人去盯着,只得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心里清楚就行,去吧,别让三千等久了。”
说完也不等沈奕回话,唤来春知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