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崔梦娇一边讲着花木兰从军的故事,一边一杯一杯地往沈奕口中灌着酒。
桌子底下,酒坛见长。
沈奕却睁着漆黑的双眸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一丝睡意。
崔梦娇便有些累了,清了清嗓子,沙哑哄道:“仲卿,我们该睡了。”
“后来呢,后来她打了胜仗吗?”沈奕正听得起劲儿,这天下居然能有女子从军还如此骁勇善战的。
崔梦娇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嘟嚷着:“胜了胜了……”头往里一偏,没声了。
“那她后来变回女儿身了吗?”沈奕不死心推了推她的手,一阵清浅的呼吸声缓缓传出。
沈奕一笑,“你还真睡得着。”
又等了片刻,见她一动不动,呼吸声越来越沉了,他才起身搭了件外衫出了门。
门外的小厮早已退下了,此时只有张东一人。
见沈奕出来,忙低头行礼:“侯爷,一切……”
沈奕一个眼神扫过去,抬腿便往寝屋而去。
张东忙闭嘴,抬头看了眼书房内透出来的昏黄烛光,转身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沈奕才缓缓放慢了步伐。
张东见势,忙上前回道:“一切果真如侯爷所料,房三姑娘只在角门停留了片刻,便买通守门婆子出了府,属下一路跟随,只见她进了一家卖酒的铺子,不多久便出来了,并无其他异常。”
沈奕眉梢微动,话中虽是疑问,却带着笃定,“可是镇国公府下的铺子?”
张东一怔,点头道:“是镇国公府薛姨娘名下的铺子,这薛姨娘是房姑娘的姨母,她去那里也合情合理。”
沈奕不置可否,转头看他一眼,“知道了,忙了一夜,你也回去歇歇吧。”
张东却愣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才做下决定开口:
“侯爷,还有一事……”
沈奕眸光微闪,低声“嗯”了一声,似是喃喃自语。
“属下在角门处还看见了太夫人身边的春知,房三姑娘还与她说了几句话,属下离得有些远,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
只是房姑娘离开时,那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被丫鬟婆子们撞了,也不出声指责一句。”
沈奕勾了勾唇,似乎并不意外春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与房萍儿说了些什么。
“还有何事?”他抬眸看着张东,语气轻柔了不少。
张东头皮有点发麻,虽外人皆知安远侯脾气温和,整日里只知窝在书房内看那些文儒书生爱看的书册。
整个就是一个会几句诗词歌赋的书呆子。
若不是仗着父兄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功绩,他怕是连皇宫都进不去。
可他知道,侯爷不是他们所说所见的样子。
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没……没事了。”他埋下头,咽下了想问一问六月的事。
沈奕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心情极好,“下去吧,今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