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浑身充满力量,誓要把营地翻个底朝天,好向花倾月证明,没人比自己厉害,我才是你最值得看的人。
安北晨觉得有意思,自己以前让他没事来营地找他,他都推脱说在军营待够了,现在频繁自己送上门来,看来真的很喜欢我妹妹啊,以后要挟他岂不是很容易,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了洛川的把柄。
午饭时间,花倾月先去了厕所,剩下安北晨和洛川在桌边等她回来。
洛川抱怨的对安北晨说,“你这个哥哥怎么这样,怎么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军营看一堆男子赤裸上身训练。
作为兄弟你更不地道,你之前还帮我拦着她,现在怎么还把他往人堆里送。”
安北晨说,“就因为我是他哥,我才带她多出来长长见识。
她自小在月清坊长大,就接触过你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子。
我不让她多看看外面的,她怎么知道大千世界男子千万种,有这样的,也有那样的,见多了她才知道什么样的和自己的心意。
再说,我以前帮你是出于兄弟情,但是现在她是我亲妹妹,我当然要向着她。”
洛川说,“你不会忘记我和你妹妹有娃娃亲的事吧。
你怎么还想着让她选别人?”
安北晨说,“娃娃亲怎么了,那都是大人们的决定,我妹妹想嫁谁还要她自己喜欢才行。
你说,她生下来跟你定了娃娃亲,在月清坊就认识了你这么一个男的,从头到尾就你这么一个选择,对于她来说多不公平。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妹妹你就要学会等待,凡事有个万一吧,万一她谁也没看上,最后也老大不小了,就会选你了。”
他拍着洛川的肩膀说,“你呢,也别气馁,作为好兄弟呢,我还是向着你的,我也希望我妹妹最后能选你。
你也要这么想,你比别人机会大啊,谁能天天围着她转,她没撵你,至少证明她不烦你。”
洛川还要说,花倾月这时一身轻松的走过来。
安北晨紧捂住洛川的嘴,用眼神威胁他,娃娃亲的事不要提,要不然我会带着她一天见识一个京都的青年才俊。
洛川识趣的点点头后,安北晨才把手松开,一同笑着看向花倾月。
花倾月走到桌边突然停住脚步,她指着桌上的菜说,“中午就吃这个啊,这比平时的伙食差远了。
不,这糟糠,猪见了都要摇头。”
确实,桌上的饭菜极其简陋,与其说简陋,也确实像刚从哪个猪圈里现抢过来的猪食,还是那种穷人家的猪食,唯一安慰的是,它是热的,还冒着热气。
安北晨解释说,“今天这饭是模仿战场上粮食不够时的状况,这些营地里的士兵都比较年轻,大多没上过战场,不知道粮食紧缺时什么样。
要先熟悉一下,要不然,等真到了战场上,挑挑拣拣不吃,哪有力气打仗。
卖相虽然不太好,但是粗粮养胃,营养又健康,还顶饿。”
安北晨吃了一口说,“味道还不错,你来尝尝。”
花倾月不太相信,但还是坐下,挖了一勺猪食送进嘴里,味道哪里好吃,虽说没到令人作呕,但是真的没有咸淡,就是谷物原本的味道。
而且还半天嚼不烂,她没了耐心,闭上眼睛抻长脖子用力往下咽,这猪食还极其的喇嗓子。
等她睁开眼睛时,洛川和安北晨半碗已经下肚,她不敢相信,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能吃的这么快。
后面一桌的黄小桃一碗已经吃完,又去排队,打算再来一碗。
花倾月内心鞭策自己不能这么娇气,整个营地的人都在吃,为什么自己嫌弃,她端起碗开始用勺子往嘴里划拉。
安北晨见状说,“别吃的太撑,下午我们去附近林子打猎,这林子里野兽很多,能打到不少,晚上起篝火烤肉。”
嘴里还剩最后一口的花倾月,放下碗,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不早说,我还以为这顿吃完,晚上不吃了。”
她回头对黄小桃说,“别吃那么多,留点肚子,晚上吃烤肉。”
黄小桃笑着对她说,“不妨事,多少我都能吃。”
花倾月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点多余。
也许是刚刚吃的太急,花倾月开始打嗝,洛川给她递过去一碗水,花倾月接过后几口干掉,不再打嗝。
安北晨眼神乱飞,哦吼,洛川这小子很懂得照顾人啊。
下午全体进山打猎,花倾月也背着箭筒跟在安北晨和洛川后面。
两个人都叮嘱她不要乱跑,此处密林,野兽多地势复杂,走丢了很难找。
还有很多猎人设下的陷阱,万一落入陷阱不死也要少条胳膊腿。
花倾月满口答应,“两位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况且我很惜命的,怎么能舍弃你们两个挡箭牌,自己去给野兽当口粮。”
安北晨还是给自己的兄弟留了展现的机会,他渐渐走远,留下洛川和花倾月两个人。
其他人都已经钻进林子不见踪影,可洛川净挑大路走,大的走兽飞禽更是没机会见到。
小蛇松鼠倒是有几只,但是抓了也不够塞牙缝的,花倾月不感兴趣。
突然,附近草丛里有响动,看草丛晃动的幅度,应该是个大的,他们两人赶紧藏起来,等着它出来。
花倾月的手已经向箭筒伸去,紧紧的抓住了一支箭。
可等活物冒头时,两个人有点失望,不是鹿或者野猪,是只肥硕的兔子,呆头呆脑的,嘴里啃着草,整个身体暴露在空地。
花倾月看着丰满的兔子,在思考,去掉毛它还有多少肉。
不过跟刚刚看到的那几只小松鼠比,她觉得兔子也行,总比松鼠肉多吧,以她的饭量够吃了。
出发前安北晨说了打猎的规矩,谁打的猎物谁吃,打不到就饿着。
所以这兔子也挺好。
她正在瞄准,洛川却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她问洛川,“你干嘛?活捉吗?”
洛川指着兔子对花倾月说,“你看它长的像不像你?”
花倾月说,“我像它什么,是一样胖,还是一样呆。”
洛川说,“我是说它像你一样可爱。”
洛川刚说完,花倾月像箭一样窜出去,把手里的弓箭扔给他,“拿着。
还可爱,我的晚餐跑了。”
兔子在前面疯狂的跑,花倾月奋力的在后面追,还好这兔子够肥,目标比较大,要不然还真不好找。
别看它跑起来毛颤颤巍巍的,速度还是快的,也是自己太久没跑了,还真的有点吃力,那又怎样,今天必须抓到它,要不然晚饭没得吃啊,中午那猪食虽然抗饿,但是一会儿看着别人吃肉,她可不能保证自己不可怜兮兮的在旁边留口水。
花倾月一路猛追,终于把兔子抓到,正得意呢,突然踩中猎人的陷阱,连人带兔子一起被网兜起,高高的悬挂在树枝上。
花倾月指责手中的兔子,“都怪你,跑什么。
跑还是被抓,中一箭死的干净利落多好。
这下我们两个都被困住。”
花倾月不想浪费力气喊救命,这一山都是营地里的士兵,总有一个路过,能救自己的吧。
可偏偏就没一个路过的,眼看天都要黑了。
花倾月待不住了,大喊救命半天,还是没人回应。
中午的饭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花倾月看着手里的兔子,就算再饿,生啃还是下不去嘴。
她对着兔子说,“得,这回你不用早死了,没准咱俩可以互相陪葬。
我怎么也没想到,和我共赴黄泉的会是一只肥兔子。”
现在这情形让她想起在月清坊柴房里关禁闭的日子,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给它起名字,免得有了感情,饿急眼了不好下口。
花倾月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
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安北晨,洛川站在树下看着她。
安北晨说,“心真大,这时候还能睡着。”
他大声喊,“安南夕,安南夕,醒醒了。”
洛川已经爬上树,准备她醒了自己就割断绳子,把她放下去。
半天也叫不醒她,安北晨找了根树枝,从网的空隙里戳她。
好在花倾月感觉到了,睁开眼睛,看到骑在树枝上的洛川,“我还没死吧。”
洛川看着她说,“没死,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的,我会陪着你。”
此时树下安北晨的表情好像吃了一斤酸枣,早上刚受过刺激,现在再受一次他可受不了。
他赶紧打断洛川,“行了,行了,赶紧的,把她放下来。”
洛川割断绳子,安北晨在下面接住她,吃力的他说,“你怎么又沉了这么多。”
花倾月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兔子给安北晨看,“嘻嘻,我的晚饭。”
安北晨看着肥头大耳的兔子说,“跟你一样呆。”
花倾月说,“哼,谁说它呆,它跑的可快了,我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抓到。”
安北晨把她放到地上,花倾月没站稳差点摔倒,安北晨正想问她怎么了,一边洛川看到花倾月这样,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着急的问,“是不是受伤了?”
花倾月一脸痛苦的表情说,“腿麻了,估计蜷缩的太久了。”
洛川蹲下来,拍自己的肩膀说,“上来,我背你。”
安北晨把洛川用力推到一边,“边去,我妹妹我自己背,兔子给你背。”
花倾月不肯松手说,“不行,就是洛川妨碍我射兔子,我才跑这么老远追它,还落入陷阱。
所以这兔子不能给他,万一他把它偷偷放掉,这乌漆麻黑的我去哪里找兔子。”
安北晨说,“那你和这兔子一起也太沉了,这里距离营地还有很远。
还有你没看见我身上还斜挎着一条巨蟒呢。”
安北晨特地双手叉腰给他妹妹展示一下自己的战利品,一条一人多长的蟒蛇,被安北晨打结斜挎在肩上。
花倾月凑近细看,还上手摸了一下,“哇,好大的蛇啊,我就见过手指那么粗的,这么大的还是在话本里见过。
回去给我尝一口,什么味道。”
安北晨说,“想得美,自己打的猎物自己吃。
你把兔子给洛川让他拿着,我背你。”
花倾月不肯,“你怎么不把蟒蛇给他。”
安北晨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的,你看洛川,啥也没抓到,我怎么放心把我的给他。”
洛川说,“我不会惦记你们的东西。”
花倾月和安北晨瞪着眼睛异口同声的说,“我不信。”
洛川再次蹲下说,“那倾月抱着兔子,我背她,安北晨你自己背好你的蟒蛇,各自放心,行不行。”
安北晨又推他一把,“男女授受不亲,你靠边。”
洛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站直后不服的说,“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你还你让你妹妹来军营看训练。”
安北晨狡辩说,“我是让她远远的看,又没让她上前摸。
男子不能光看脸,还要看身体健不健康。”
两个人没完没了的斗嘴。
花倾月在旁边活动了一下腿,已经不麻了,她抱着兔子往前走说,“我的晚饭我自己抱着最安心。
赶紧走吧,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回到营地时,大家已经篝火燃起,都在处理自己的猎物。
花倾月把兔子的四条腿用绳子绑好,手里拿着匕首在那里比划,比量着捅哪里。
一边的洛川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每次她要下刀时,洛川的神情就更哀怨一点。
花倾月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洛川说,“你下的去手吗?”
花倾月心虚的说,“我为什么下不去手。
这是我的晚饭,焦香可口的烤兔肉。”
其实花倾月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虽说她知道哪里致命,可以干净利落的一刀把兔子解决掉,但是扒皮她是真不行。
上次杀鸡的阴影还在,那次鸡肉她一口没吃,往后半个月也没碰鸡肉。
花倾月正在纠结时,黄小桃扛着一头巨大的野猪走回来,所有人都停止手上的活敬佩的看着他。
花倾月也一样惊呆的表情,黄小桃走到花倾月面前,把野猪放下,“大小姐,我给你抓的。”
花倾月看看手中的细如柳叶的匕首,再看看也就一个猪嘴大的兔子。
她立马喜笑颜开的对黄小桃说,“我去生火。”
趁花倾月去拿干柴,洛川把那只兔子偷偷放跑。
回来的花倾月看着兔子不见了也不生气,认真堆眼前的柴火,什么也没抓到的洛川安静的在旁边给黄小桃打下手。
连安北晨也顿时觉得自己抓的蟒蛇没啥滋味了,他也安静的凑过来一起帮忙。
等大卸八块的野猪肉放到火上烤时,所有人都留下了激动的口水,烤猪肉的味道实在太香了。
黄小桃把先烤好的野猪肉给花倾月,“大小姐,你先吃。”
花倾月接过猪肉感动的说,“黄小桃,还是你最好,不像某些人,要么抓到不让我一起吃,要么什么也抓不到。”
安北晨全然不在意说的是不是自己,好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动手拿烤熟的猪肉直接撕咬。
自觉惭愧的洛川等他们都拿完,自己才伸手,虽然烤的有点焦,但还是很好吃。
等四个人吃完还剩很多野猪肉,安北晨问黄小桃,“这吃不完浪费,要不把剩下的猪肉给我营里的士兵?”
黄小桃无所谓他说什么,“这野猪是我给大小姐抓的,大小姐说了算。”
吃撑的花倾月坐在火堆旁,伸直双手双脚烤火,浑身暖洋洋的。
她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有点发懵,说,“没关系分了吧,反正我吃饱了。”
安北晨刚说让大家把野猪肉拿走,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就都冲上来,把剩下的野猪肉全部带走。
花倾月说,“哎呀,忘记留点带回家了,给父亲母亲尝尝。”
安北晨欣慰的看着她,还知道惦记家里了,他说,“我这里还有一条蟒蛇,也可以带回去。”
花倾月说,“也行,那分成三份,我给娘亲也带去一点,让她尝尝,她应该还没吃过蟒蛇肉呢。”
安北晨说,“可以。”
花倾月抬头想看看星星,但是没有看到,师父说过,晚上看不到星星明天的天气估计不大好。
看来明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话说秋雨一场,天气又要冷一点了。
花倾月对洛川和安北晨说,“我们一起回乐坊啊,马上就中秋了,娘她们一定在准备做月饼了。”
安北晨和洛川也盯着火堆,答应着说,好啊,月坊的月饼一定很好吃。
时候不早了,安北晨让花倾月睡自己房间的里屋,他和洛川睡外面。
也许是一天折腾的太累了,花倾月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繁星遍天,她所有爱着的人都跟她一起站在星空下,抬着头,看着天。
就这样,彼此无话,一直看天。
第二天起来时,花倾月发现自己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