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知道,王维忠心底里的不快,不是几句话、一条烟能抹去的。
但是,利益面前,他必须得这样做。
利益的最大化,是他眼前所追求的。况且,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回到三合堡,路过三弯子家时,又过去闲聊了几句。
不为别的,就为了把车上的几根羊蹄叶子让他看到,同时看到他的院子里也有些晒得半干的羊蹄叶……
心满意足后,才去李得富的小供销社打了二斤酒,顺便还了欠下的九块六毛钱,往家走去。
“钱小子……”有人叫他。
钱亦文定睛一看,原来是二狗子的妈。
二狗子妈坐在自家门口,一条腿搭在板凳上。
高高肿起的脚踝,泛着亮光。
“二舅妈,这脚脖子咋还没好?”钱亦文关切地问道。
“唉……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好那么快。”
“用药了吗?”
“刚崴的时候,二狗子买了几包,吃没了。”二狗子妈双手环抱大腿,吃力地把腿挪了挪,接着说道,“死贵的,老吃哪能吃得起……”
“这都肿成这样了,怎么着也得吃点止疼药啊!”
“硬伤,吃药也得慢慢养,花那钱干啥。”二狗子妈一脸无奈。
钱亦文知道,她不是不吃药,而是那两块钱花没了。
“二狗子呢?下地干活儿去了?”
“唉……下啥地呀!哪还有地呀?”
二狗子和他一样,能卖的,绝不留……
二狗子妈叹了口气,说道:“屋里头磨镐呢,说是明天也要上山采药去。”
正说着,屋里头的二狗子也看到了钱亦文,走了出来。
见到二狗子,钱亦文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二狗子,咋不给二舅妈再买点药?这硬挺着,得多疼啊?”
二狗子斜眼溜了钱亦文一眼,说道:“她说不用。”
“她说不用,你就不买!你倒是挺孝顺……”
一边说,一边掏出五块钱来,递给了二狗子。
二狗子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嗫嚅着说道:“等我有了,一块儿还你。”
“二狗子,想不想挣点钱?”钱亦文问道。
“咋不想!这不是打算着明天上山给你采药吗?”
“别去采药了,我给你找个好活儿……”
“啥活儿呀?我能干得了吗?”
“好干。就是赶赶毛驴车,搬搬麻袋。袋子也不沉,几十斤一个。”
“能能能……那太能了。”二狗子忙不迭地说道。
“一个月,我给你三十块钱,咋样?”
二狗子直勾勾地看了钱亦文一会儿,问道:“真的?就这活儿,一个月三十?”
“干不干?”
“干!干!干……”
钱亦文掏出那沓钱,点出二十五来,刚要给二狗子,想了想,又递给了他妈。
“二舅妈,这钱你经管着,别到他手。”
二狗子妈接了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文……钱哥,那天不是还借了你两块钱吗?”
“二舅妈受伤了,就当是我来看她了。”
“明天,就来我家。”钱亦文说道,“但有一样,以后不能耍钱了。”
又转对二狗子妈说道:“二舅妈,他要是再出去玩儿,你就告诉我,我就不用他了。”
“中!中!”二狗子妈忙不迭地答应着,又对二狗子说道,“你看看人家,都不玩儿了,你可长点记性吧!”
二狗子被说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钱亦文坐上了毛驴车,说道:“先去买点盛京红药和三七片吧……”
那年代,跌打损伤离不开的药。这个,还是瓷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