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弦走到华清池畔,平静的湖水倒映着月影。
“出来!”
他一声断呵,已用上几分元气,自有震慑心神的效果。
假如是寻常鬼物,仅此一呵就能吓退。
但华清池依就平静,不起丝毫波澜。不过余弦知道,梳头女就在这里,因为晚上的风有点大,池水却平如明镜,除了那个臭美的女鬼,还有谁会整这么大一面镜子?
身后有点动静,像是心跳声。
余弦回头去看,只有空旷的操场,以及操场之后更加空旷的荒野。
远处有工地在带晚施工,打桩机的声音远远传来,到这里时就跟心跳声很像了。
哗啦水声响起,余弦重新看向华清池,月光之下,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正扒在池畔,漫无目的的捞着自己的头。
他走了过去,蹲下来看着池水。一颗头颅刚好仰面漂来,女子的眼睛与他对视,相隔只有咫尺。
“你好像不怕我?”女子道。
“我都快吓尿了,难道也要告诉你?”
“呵呵呵呵!”
女子娇笑,如此作态,自然有她媚的地方,可在笑的就只有一颗头呀!她的身子还在边上捞着呢!
“你们男人呀,都是口花花,没一个好东西!”
“头在下面?”余弦突然问道。
“嗯啊,泡了快十年了,估计早烂没了,我的身体找了十年才找到这里来,真的好辛苦!”
余弦眼中闪过一道雷光,惊得梳头女鬼面失色,直接消失了。
他笑了笑,指间一点白雷生于方寸,然后轻轻点向了池面。
白雷入水,噼啪一声响,一颗带着杂乱长头发的头骨,从水里跳了出来,拼命向着远处黑暗滚动。
头骨上没有一丝皮肉,头发是直接长在骨头上的,可见梳头女对一头黑发的执着。
它辛苦的滚动,头骨里发出如怨如诉的声音:“仙尊饶命,妾身不曾害过人性命啊!”
余弦啪的一声扔出一份报纸,一条新闻标题用笔画出,犹为醒目:邺大新校区工地工人落水身死,水深仅半米。
“不是我!那时候我的身子还没到这里!”
“不是你是谁?”余弦问道。
“我不知道,但真的不是我,请仙尊相信我,这个地方有古怪!”
“什么古怪?”
“不清楚,”梳头女道:“每逢初一、十五,阴气极重,我当是修行宝地,故逗留在此。”
余弦一算日子,今天是十九,十五的时候他还在跟小小同居呢,看来要搞清楚状况,必须再等些天了。
左手指间生雷,右手指间夹符,余弦冷冷看着地上的头骨:“上路了,选一个吧!”
头骨一阵惊颤,里面发出婉转的哭声:“右边的。”
解阴符贴上了头骨,杀伐正法在侧,梳头女不敢有任何抵抗,任由这张入门级的符纸缓慢施为,一点点抽光了自己的阴气。
阴气之于鬼,就相当于血肉之于人,抽离的过程很痛苦,梳头女整整惨叫了十五分钟,鬼哭声响彻校园,不知入了多少学生的梦。
但这样的痛苦,总好过魂飞魄散。十五分钟后,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影像脱离了头骨,向余弦微微躬身:“多谢仙尊。”
余弦挥了挥手:“滚吧滚吧,自己找个鬼门下地狱去!”
梳头女缓慢消散,地上的头骨朽为一地碎渣。
小小发来一条信息:好了,可以回家了。
余弦:我在你楼下。
小小:一直在等我吗?
余弦:感动吧?
小小:有点……
余弦:其实是想蹭你的车。
小小:……怪不得一直没女朋友。
回去的路上,余弦坐在副驾驶上,一直不说话。小小问道:“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你说人和鬼,哪个更可怕?”
“人吧……”
“为什么?”
小小道:“哪里会有鬼?”
“是啊,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普及了,谁还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