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缈揪着头发，抱着楼梯扶手不撒手。

颈椎摔断的剧痛，此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后颈处开始出现幻痛。

季疏缈欲哭无泪，上辈子下楼梯摔死的，这辈子不敢下楼，应该也正常吧。

“妈妈啊……”

“缈缈，你怎么了啊？是不是肚子疼啊？”杜紫汐关切地问。

其他同学都已经跑了，毕竟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只有小胖韩淇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俩。

她再不走，该惊动老师了，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上来。”季疏缈指着韩淇说，“扶我，我脚刚刚崴了下。”

小胖子吨位大、重心稳。

小胖子又惊又喜，把书夹胳膊下，腾出双手扶她。

杜紫汐：“啊？严不严重啊？我去叫老师来！”

“不严重呢，小天使。”

季疏缈一句小天使，把杜紫汐叫得面红耳赤，害羞不已，把她和韩淇的书都拿在手里。

季疏缈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抓着小胖，总算平稳到了教室又平稳下了教学楼。

“我突然好了，小胖再见，汐汐再见！”

一下楼，季疏缈和两人飞吻告别，然后健步如飞甩了小胖子和小天使，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学校，冲向三百米外的彩票店。

她冲的是彩票店吗？不！是这辈子的美好生活！

季疏缈递上一绺草稿纸和二十块钱：“老板，买彩票。”

“小姑娘不能买彩票。”

季疏缈指了指不远处打电话的男人：“爸爸让我来买的。”

“行，那要几块的啊？”

“要八注，我爸爸说八八就是发！”

季疏缈装萝莉装得，自己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店老板被她逗得直笑，拿起草稿纸开始打印彩票：“05 11 16 24 32 33 08 09。”

“八注十六块钱。”

“要二十块钱的！”季疏缈临时改口，“二十块。”

彩票中的次数多了，一定会引起注意，干脆一次买够。

“行！”

好在这次店老板没再多问，爽快地出了票。

季疏缈把彩票收进书包的内袋里，又赶紧往学校门口跑，她那风雨无阻接送上学的亲爹果然已经到了，扶着自行车不停地张望。

季疏缈窜上前：“爸爸，我在这里。”

“咋没看到你出来？”季振华一边说一边把她抱上车后座，“咱们回家还是去找妈妈？”

“找妈妈！”

季疏缈一定得去会一会仇人。

季振华夫妻俩在千禧年来到北京务工，一开始秦蓉在洗衣店上班、季振华在工地上打杂，后来季振华在工地上受了点伤，两根手指差点没了。秦蓉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去工地上班，两人用微薄的积蓄支起了小吃摊，虽然营收不稳定，但总得来说赚的钱要比以前高一些，时间也更自由，可以腾出时间来照顾季疏缈。

他们的小吃摊常摆在一所技校的门口，这会儿没什么生意，秦蓉正扇着扇子和旁边卖烤鸡腿的女人聊天。

“呦，这是谁家的小公主来了！”赵梅堆起笑脸站起身迎接，“好久没看到了，来让阿姨抱抱。”

季疏缈躲开她的手，凝视着她眼眶、嘴角的乌青，恨不得一口一口生嚼了她。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家。

“呦，这才多久没见啊，就不认识梅梅阿姨了？”赵梅佯装失望地收回手。

“阿姨油油的，缈缈想吐。”

季疏缈作势要吐，吓得季振华连忙把她抱下车后座，带去远处的花坛边拍背。

“缈缈这两天正病着，你别介意。”秦蓉歉意地解释。

“啧，不是我说，你们把一个闺女养得也太精细了，咱们穷人家的女儿，不能养这么金贵。”赵梅说教道，“长大了没有婆家要的。”

一旁的季疏缈直翻白眼，吐肯定是吐不出的，拿开季振华的手：“吐不出来。”

“吐不出来算了。”季振华拿了水壶给她喝水。

季疏缈抱着自己的儿童水壶，咕哒咕哒喝了两口：“吐不出象牙。”

秦蓉只当她童言无忌，笑着揽进怀里：“你还能吐出象牙来？那你这嘴可金贵。”

季疏缈埋进妈妈怀里：“妈妈，我不要有婆家要。”

赵梅插话道：“没有婆家要，就要成老姑娘，丢死人了！”

有的人吃的苦，对得起她的认知。

季疏缈很认真地说：“可是缈缈没有阿姨抗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