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没收到这帮纨绔回京的消息,说明是今天刚回来的。刚一回来就到了庆寿宫,然后自己就被召见了......
“老身听说,汴梁城里来了位川越人。”
高人谈话总是喜欢迂回,只是怎么选这个作为切入点呢?
不管了,咱老老实实、问啥说啥就是了。“回娘娘,是有这么一位奇人。娘娘要是有兴趣,奴婢给您详细说说?”
“说说,详细说。”
沈九台变身说书先生,将王大卫的事迹娓娓道来,讲得跌宕起伏,丝丝入扣,甚至连周边(主要是王厚)也不放过,讲得非常详细。
沈九台是故意的,他在拖时间。一边讲,一边观察上头两人的表情,脑子还要一刻不停地分析,调整节奏,着实辛苦。
如果可能,沈九台倒是想将故事分成九集,每天一段。可惜他面前没有醒木,不能“啪”地一声,然后“且听下回分解”。
沈九台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跟许迟频繁接触,潜移默化地,他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文气,这使得他的说书水平其实相当优秀。
就算此刻辞职下海,也能在大相国寺混上口好饭。再加上他的特意迎合,彻底吸引了庆寿殿所有人的耳朵。
中途,他甚至有幸被赐了两次茶,这可是够他吹上一辈子的。
一个时辰后,沈九台讲完了。
曹老太太抚掌大笑:“好故事,老身可是好些日子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故事了。来人,赏!”
沈九台赶紧起身谢赏,态度极为恭敬。
曹老太太:“以后呢,要是那个王大卫,还有那个爱写词的王二郎,他们要是再有有意思的故事,九台,你可要及时说给老身听。老身年纪大了,爱听这些。”
沈九台连忙答应:“是。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写好送进宫里。”
曹老太太摇摇头:“那可不成。老了,眼睛花了,看不得那些字喽。
别人又没有你讲的精彩,还是你亲自来讲给老身听,这样才好。
说起来,九台你近来倒是长进不少,以前可没见你有这么好的口才。”
沈九台心头一颤,刚才只顾看两位听众的表情,没想到破绽反而出在自己身上。
果然是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得,连这两句都是最近新学的。
沈九台正不知怎么找补,曹七“公子”突然开口了。
“说得倒挺精彩。可是仔细一想,什么也没说啊,全是猜的,一件确实的都没有。”
沈九台满脸尴尬地杵在原地,心里面其实充满感激。
曹老太太:“你这丫头知道什么?这差事哪有那么容易。九台能办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曹七“公子”嗤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我跑一趟樊楼,当面问个清楚不就得了。姑妈,你等我消息。”
曹老太太分不清严厉还是宠溺地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哪儿也不许去。
过个年还跑那么老远,也不知道来看看姑妈。这会儿刚来,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跑?
我看你看望姑妈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的。你个小没良心的,白疼你这么些年了。”
曹七“公子”一脸不高兴地坐下,嘟囔道:“您这儿过年最没意思了。再说了,我刚一回城不就来看您了吗。姑妈,您想不想吃樊楼那些新菜?我帮您买去。”
曹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劳你大驾。来人,给樊楼传个话,今晚我们娘俩就尝尝他们家的手艺。哦,对了,九台尝过没有?”
沈九台只能假装自己没尝过。于是曹老太太继续吩咐:“让樊楼多准备一份。九台,知道你忙,去吧!往后继续努力办差。”
这就完了?沈九台暗暗松了一口气,叩首,倒退而行。
曹七“公子”突然道:“沈九台,要是我打听到消息,你们皇城司拿什么交换?”
沈九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奴婢哪儿敢做主?请七公子吩咐下来就是了。”
曹七:“我爹最近迷上修道了,你看着办吧。”
沈九台:“那奴婢就叨扰了。”心里想着,庆寿宫不好进。
一来,人多眼杂;二来,宋朝宦官也分内外,他管着皇城司,算是“外部”的,非召难以进入“内部”。
现在有正当理由拜访曹七,也算是条路。当然了,许迟那条路也不能断。
曹七:“何必那么麻烦。你们皇城司在我们家不是有暗桩吗,我有消息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沈九台仓皇逃走,被庆寿宫的门槛绊了一个趔趄,鞋都飞出去老远。
庆寿殿里,曹老太太敲打着曹七的头顶,表情“狰狞”,下手却仿佛在拂去发丝上的灰尘。
曹七假装疼痛,嚷道:“哎呀!哎呀!我知道错了。”
曹老太太放下手,叹了口气:“你晚饭之前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婆子。”
“那我吃完了再去,反正您也不能留我在这儿过夜。”
“哎!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老想着往樊楼那种地方跑?”
“我穿男装去啊!”
这个理由真心强大!曹老太太手敲自己的额头,力气比之前大多了。
“我必须得去。再不去,我的风头都要被那个王二给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