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了一个多时辰的细节,哪些人该去哪处,哪些人该如何潜伏,正说间,又有消息来报朝大兴在中皇山现世,众人拉过地图一看,大致方向就确定了下来,绝密商讨了一个时辰,剑长庚一声令下,各自紧急戒备,轻叹一声,才各自离去。
接下来的河北道残局,就全权有剑长庚负责,黄河已经成了下属,虽然如此,却也心安理得,把所有事全部丢给长安里的大人物处置,才是现在事情解决最好的办法。商讨完毕,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六扇门府邸后花园乱花丛中。
自然是剑长庚走在前面,黄河走在后面,这下才看出点名堂出来,剑长庚的面容年纪不大,瞧着不过三十,从正面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等到了背面才发现,剑长庚脊背已经弯了,想起这位上一辈便闯出“一剑出长庚”的大人物,有这姿态才正常。
在修行者的世界中,样貌往往决定不了这人的年纪,总角垂髫的孩童可能是返老还童的高人,垂垂老朽也可能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这方面尤以道门最重养生,是以你若遇到哪些鹤发童颜长袖飘飘拿一杆麈尾的道门中人更要尊重,因为这些人都是不知活了多少甲子的老怪物。
现在要说的是,容颜可以更改,但一些既定的动作,关于年纪特有的一些习惯还是显露了他们的真实年纪。
剑长庚在府院之中指指点点,比划中好似对河北道上的人文风土了如指掌,黄河在背后轻声问道:“大人以前是来过这儿?”
剑长庚转过头,叹了口气,低沉道:“确实来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魔教乱起兹事体大,引江湖门派共伐,一步一步将他们赶到了这里,这里死了很多人,有不少人该死在这里,有不少人却不该算了,不说过去的事了,朝大兴这次非同小可,恐怕要把天戳个窟窿,你自己小心点。”
黄河有些讶然,剑长庚说的话有些古怪,欲言又止,容易让人瞎琢磨。
黄河笑了笑,缓缓道:“朝大兴再厉害,也只是个大隋余孽罢了,修为也只是第八境,大人修为通神,拿下朝大兴只在覆手之间。”
剑长庚眯起眼,感叹道:“大隋余孽啊,当年我在长安曾有幸见过他出手,自愧不如啊,你可知江湖中很多人忌惮他那一点?”
黄河试探问道:“是第八境的修为?”
剑长庚摇头:“事实上,第八境的修为是不够看的,江湖很多人忌惮他并不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是他的剑,他养了十年之久的剑,剑出即斩天地,一步杀一人,没有人敢轻拭这第一剑的锋芒,我也不想,可没办法,我还是得来。”
黄河恭维道:“这么多年过去,朝大兴依旧是第八境的修为,可见他不行了,大人必定能斩他首级,大功一件啊。”
剑长庚抿嘴一笑,“最好如你所说”
是的。
绝大多数江湖客忌惮朝大兴只是忌惮他养剑术大成的第一剑,所以没有了愿意触了这个霉头,至于在之后的第二剑、第三剑怎么样?那都是第一剑出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暂时不用多想。
只是,世人对朝大兴的猜测真的准确吗?
七斤一行人依旧在赶路。
赶路的同时,他又在修炼,虽然七斤不愿多说,但是当他从层层险境脱身之后,又一次站在山顶体会了一次嚣张跋扈的快感,他心底对于修行的渴望就更加炽烈,尤其是现在体内有大还丹为助,体外有三叔知无不言的教导。他像个干瘪的海绵,不断吸收任何能够被吸收的见解与经验,这些都是以后对他很有用的东西,他不断地充实着自己,他希望自己下一次站在裴绀香面前时,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一切。
而且消耗的时间也不短了。
大还丹或者三叔的教导,甚至剑意的修行经验,这些机缘他都已经有了,在七斤的努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沿途数日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全好了,修为小有精进。
路过一座小城,眼见天色将晚,一行人就在小城暂且休息一晚,七斤便在房中继续修炼,这一次换成谢红妆来喊他吃饭了,谢红妆叫了两三次七斤都是敷衍说了句等等,实际上却不下楼,谢红妆气不打一处来,来回跑了多次的她也不下去了,坐在桌前静静看着七斤打坐修行,看了一会七斤认真的面容,这气自然而然就消了大半,双颊带着淡淡红晕傻笑,一双纤手拖着脑袋,看的出神,稍不留神脑袋嗑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响,才回过神。
七斤也被吵醒,看着桌前揉着脑袋的谢红妆哭笑不得,取笑说道:“明明你就是先天境界之上的修行者,可连桌子都打不过,莫非这桌子是更高境界的灵物,还真是可惜了,这么厉害的宝贝,就这么放到客栈了?”
谢红妆娇羞瞪了七斤一眼,率先下了楼,七斤摸摸鼻子也跟着下了楼,吃饭自然没啥好说的,大堂内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各人吃各人的饭,别看里江湖游侠常在客栈里一言不合掀了桌子说的热闹,其实少有发生,就算发生也是在大唐腹地,在现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河北道,自然没那么多破事。
只是饭才吃了一半,却真的有情况发生,有女子从客栈外缓缓而来,面容极美,腰间悬了一把长刀。所有人都被她的英武之气吸引,她缓缓走到七斤一座前,忽然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凑个桌如何?”
边上便是空闲桌子,偏偏跑这里来凑桌,却又是闹哪门子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