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道六扇门衙门今天很不太平。
刚刚正午时分,天色却是阴沉得吓人,正如此时河北道六扇门衙门中的气氛一般,格外凝重,几乎要让人闷得喘不过气来,人人哭丧个脸,就差披麻戴孝演一出哭活了。
毕竟他们河北道损失惨重,一名河北道六扇门二十四执事之一的总捕头,兼河北道副巡察使的铁蓑衣刚刚死了没多久,只怕尸骨未凉,家里丧事都未收拾干净,这不,又死了一个,同为二十四执事之一从长安来的断影大人也命送河北道,如果说上一次的事态严重的话,这一次必然更加严重,大唐的脸面被左一巴掌不够又来了右一巴掌,可一不可再二,上一次能说成比武交手守不住力,那这一次呢,又该是什么借口?总不能还说是失手吧,这才相距短短一月半的功夫,怎么,六扇门就这么爱与人比武不成?
同样的,上一次是上官无忌答应北赴突厥金帐才平息了事态,这一次呢,又该是什么人站出来?
六扇门也就是一人加四捕加二十四执事的上层阶级,现在倒好,直接去了两个,大唐纵横疆土千万里,南北三百余州,还镇的住?
作为河北道六扇门的真正话事人,同为六扇门二十四执事之一的黄河坐在正厅的主座上,在他左右两边坐着的无不是河北道巨擎,河北道漳南郡公、濮王、河北道行台尚书,魏州总管等等,这些个在河北道显赫已久的各府高官,现在都得坐在黄河之下,这些平日里掌管生杀予夺的大人物,此时却是正襟危坐,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被这位以性情阴沉而著称的黄河迁怒,受到无妄之灾。
只是黄河也迟迟未发话。
气氛略显凝重,诸多大人物杯中的茶水添了又添,茶渣子换了又换,依旧是无人敢言,诸多大人不说话的原因在于这毕竟是六扇门的事,他们这群管军管政管民的跟这事没有直接关联,接话就要坏事,难免要被人打蛇上棍,索性就是陪坐,他们常磨炼这个,也倒沉得住气,所谓职位越高陪坐功夫越好,说的就是他们一类人。黄河没有说话的原因在于,这次的秘密议会,不该他说话,仅此而已。
已是昏昏入睡的气氛,众人被一声开门的吱吱呀呀声吵醒,房外一名明显六扇门装束的黄河嫡系心腹踱步进来,在黄河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性子桀骜的黄河破天荒地露出凝重的表情,微微颤抖,沉声道:“速速有请!”
看来是有新的大人物到场了,原来此次秘密议会他才是主事人,而能如此秘密商榷,所图非小,几乎在瞬间,几个大人物一对眼神就已明白前因后果,低下头再喝一口茶水,这一次,连渣子都嚼了不少。
黄河起身相迎时,中堂之门又一次吱吱响起,人家已经进来了,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见礼,见礼完了抬头一看,普普通通一个人,值不了多说。
黄河已经让开主座,急忙三两步撺到这人身边,弓腰见了一礼,话却不敢多说,在场各位都是河北道上首屈一指的地头蛇,仔细一想未曾在河北道见过这人,立刻就明白是过江龙,而能让黄河如此对待的,那就必定是从长安来的过江龙,河北党能在河北作威作福,可在大唐朝廷,在长安,那可就排不上好了,起身纷纷弓腰见礼想说话,然而黄河还未说话,他们也不能反客为主,就此尬住了。
理了理衣裳,只是一身便装的中年人走出房间,体型不算消瘦也不算魁梧,就连走路的脚步也是不大不小,实在没有半点过人之处,就这么个人,走到大堂主座下一寸地方,背负双手,顿了顿,大小官员在这一顿之间尽皆手心冒汗,幸好只是一瞬间,他转过身来,懂得事理的河北六扇门之主黄河立即躬身,作揖到底,毕恭毕敬道:“请大人上坐。”
“黄大人有朝廷官职在身,品秩还在某家之上,当不得啊!”负手中年男子笑眯眯说道,嘴上客套,停在主座前的脚步却没有移开,意思很明显。
这话也是没名堂的说法,黄河虽有河北道巡查使的官职在身,可以六扇门的秘密程度来言,还是六扇门职位更重要一些,是以黄河在河北道众人心底里最重要的角色还是六扇门河北主事人,牌面上的官职都要放一放。这也是朝堂上不成名的道理,见人行礼,与人轻重,看的都是这人背后的身份以及一些资历人望等等,要真论官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是刚入朝堂的毛头小子都懂的道理。
只是现在中年男子把官职重提一遍,未尝没有敲打的意味,黄河躬着的身体又沉下了两分,在座各位也没人为他求情的。
气氛又一凝滞,今天的秘密议会,听听顿顿很多次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顺利切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