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银子啊?咱们这点银子怕是不够花吧?”张岳问道。
朱文沉默良久,无奈道:“只能先把情况打听清楚再购买了!”
三人正说着,却听见楼梯响随后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却是楼下掌柜。
“三位,县衙陈主薄有请……正在楼下等着呢。”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马上下来。”朱文随意道。
掌柜匆匆下楼,朱文转身对两人摇了摇头道:“这银子还没捂热,这讨银子的却是到了。”
三人略做整理,下了楼梯。只见一个中年站在楼下看着门外大街,那掌柜在一旁陪着。
“想必这位定是陈主薄陈大人吧?”朱文急忙上前。
“啊……岂敢岂敢!莫要如此称呼!称我陈主薄便是。”陈主薄急忙转身答道。
朱文也闹不清这称呼,反正你让我叫什么便叫什么吧。上前一躬身:“在下朱文,见过陈主薄。”
“勿需如此,哎呀,勿需如此……”陈主薄急忙伸手相扶,却觉手中多了一锭银子,掂了掂分量急忙揣入袖中,笑道:“朱老弟实在是太客气了!听闻你等皆是海外归来之人?”
“正是,原本是想来寻根,不料遇了海难,一路到了此处。”
“那怪如此,朱老弟你若见了县尊莫要称呼为大人,称呼县尊即可。大人皆是称呼家中长辈,而且……切莫随便称呼大人!”
朱文听的一头雾水,突然想到下午称呼的是解知县,当时也无不妥,看来以后和当官的打交道还是称呼官衔吧!于是又拱手谢过!
令朱文没想到的是,晚上的酒宴相当普通,普通到足以用寒酸来形容……一番交谈下来,才知这解知府居然是个清官……这怀里的金银自然是不敢往外拿了。这钱花不出去这路子就不好打通!朱文犯愁了……
见朱文愁眉苦脸,徐允胜也有些奇怪便问道:“不知……朱兄是否有何心事?”
朱文立即打蛇随棍上,愁道:“徐兄有所不知,如今我等皆为海外人士,流落至此。在那寨中居住倒也安定。只是我等均无户籍,与那流民无异,心中惶恐。”
“呃,这有何难。安顿一方乃是本县的职责!逃民入籍清理隐户亦是本官事务,你等既非流民亦非隐户乃是海外归来寻根之人,观你三人亦是读书人,言谈举止虽有异于我朝,但所行之事却非奸恶之人!况且听徐公子所言,你等清除山匪,引导寨中百姓。此等义举乃是有功于本县,真乃赤子之心!想要入籍还有何难,交于本县便是!”
一旁的陈主薄瞧了眼朱文不好吭声,心中却道:“唉,朱老弟果真是一无所知啊!也就莫怪我不提醒了……”
“啊呀,这本是我等应尽之事,县尊莫再褒扬,我等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朱兄,你等海外也有书院?”
“并无书院,俱是家中代代相传……唉!此中心酸今日便……便告知各位吧!宋末,先祖率族人加入义军,抵抗蒙元入侵,屡败屡战!族人伤亡殆尽,义军残存无几……后见无力回天又不愿见那满地腥膻,便于众人颠沛流离,逃亡海外……几经辗转到了万里之外的金山,历经数代不忘故土,便将所学代代相传,奈何逃亡时书籍毁于战火海难……故而传承有限……那金山乃是海外一隅小国,我等先祖因不愿入籍通婚而遭排斥!前些年时疫,不少长者均未逃过此劫!至死不忘故土,叮嘱我等定要回归!于是便有了百船出海的壮景!奈何海上凶险……我记得那一日,洋面狂风暴雨,巨浪滔天!眼见顷刻间十数船被那巨浪掀翻沉入汪洋……待得海面平静乌云散去,船队只剩下四十余艘……如此一路颠簸到满剌加时只余数艘……原本以为故土在望,不想离开满剌加国后又遇海难,仅剩我等乘坐那艘,此时也已不堪颠簸,在离岸不远处沉没!所幸我等几人命不该绝,靠着舢板划到岸边,接着便是一路颠沛来到此处……”
“嘶……朱公子请受我一拜!”解知县正了正衣襟一躬到底。
徐允胜也跟着行礼,陈主薄也只得跟着……
倒是把三人吓了一跳,朱文心道:“坏了,吹过头了!”
急忙伸手相扶,道:“何需如此,这……这……折煞我等……”
“当受此礼,你等都是忠义之后!尊崇先祖遗愿,这是孝!不远万里,不惧生死,这是勇!不忘传承这是礼!当为楷模!如何不能受得此礼?”解知县一脸肃然道,“此事我自当会上表朝廷!你等几代人的壮举理当传遍天下,载入青史教化后人!报于朝廷后我会将此事记录于书,刻碑于此!”
“实不敢当,实不敢当……每每想起那些葬身大海,失散于汪洋中的同伴……我等……我等……实在是无法相比啊……”朱文快哭了……没想到吹牛也会吹出这么大的事来……万一锦衣卫一查……找不到沉船……在万一去了满剌加国……人家根本没见过船队……
解知县却并不在意朱文此时在想什么,见到朱文满眼泪光……只当他所说这是真的吧!
好好一顿饭吃成这样是朱文万万没有想到的!一顿饭吃出了载入史册,吃出了立碑刻字,还要上表朝廷……我得个乖乖,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吹牛了……
李力此时心中想的却是花生!有机会一定要去找到花生!但凡有几粒花生米,这家伙也不至于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