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三人围坐,朱文趴在桌上用手撑着下巴,魂游天外……
“你倒是说啊!这下该怎么办?你把人都忽悠瘸了!万一事情传出,到时查出问题怎么解释!”
“走一步看一步啦!我现在想明白了……其实现在想来也不是大事!真要报那就随他们吧,他要树立典型就让他去树立!你们以为他吃饱了撑得慌?没事给自己找事?他是要政绩,他上报有功!反正宋末元初的事情他也没地方去查,也查不到!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查不到他就会去猜会去靠想,他回去后自己会编……要是问我,就一句话!历经战乱毁于战火……让他们查去呗……”
“那要是查海船的事呢?”
“那就更无迹可寻了!茫茫大海所有船只都互相认识?港口进出那么多船都知道?就算现在有登记怎么了?那是国外!你特么想看就看想翻就翻?再说隔着大海呢!上面想查,去办事的还不乐意呢,万一翻船就成了王八汤了……真有听话的去了,查不到又能说明什么?查不到不代表没有啊?你们信不信?等他上报了,我去跟他坦白,全是假的!我瞎编的!我撒谎了,酒喝多了吹牛!那时他会比我还急,求我不要说出去!不然一条欺上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你太歹毒了!”
“谁叫他信了呢!我又没让他上报……我也很无奈啊!他是好官不求利但他求名啊……我无意间挖了坑,结果他自己要往里跳……啧啧,如今我们和他的关系就像网红和经纪人,我们负责演,他负责策划,要是报的越高卷进来的人越多,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组建炒作团队?”
两人一想也真是这么回事,以前不是说古代动不动就搞什么祥瑞么?都是心知肚明的事,都是在演,在炒作……有人乐意看戏就有人乐意演戏,也就有人写剧本了……不得了……不得了……
另一头,徐允胜也将事情说与妹妹徐婉听了。
徐婉看傻子般看着哥哥道:“这事太过离奇,你也能信,我看那朱文处事圆滑,为人狡诈!说话总有些浮夸!每次交谈都像有所目的似的,只是听他话语间用词与我们的确有些不同,肯定不是大明人士。”
徐允胜依旧不信道:“本就是移居海外数代,言语自然与大明不同!待人接物风俗也有不同,又有何奇怪?历经苦难,如今才得归来,言语略有夸大修饰也在所难免!”
徐婉摇了摇头,又道:“这事解知县定会运作上报,你我已经卷入其中……怕就怕,层层上报后牵涉此事的人会更多,到时假的也就成真的了!要是传到府里……会不会怪我们没有上报?”
“这该如何是好?”
“兄长只须将事情原委书信告知即可!如何安排自由府上定夺!”
朱文几人对事态的发展一无所知,每日里四处闲逛购买些物品,期间陈主薄来要询问入籍之事,朱文推说要回去询问众人生怕搞错,又见陈主薄欲言又止,于是便报了自己三人。陈主薄见三人需要购买物品较多,便招来一名衙役帮他们引路打点,这下倒是省事不少!
东西买了不少了,朱文就发现不对了……为什么刚来大明时买东西这么贵?为什么钱后面还有分还有厘?为什么那十斤米外加锅和柴刀我记得是三两银子?为什么一石好米才一两二钱银子?为什么估衣铺是卖旧衣服的?为什么成衣铺子里一身新的才一两多点?稍微差些的布料一身才几钱?为什么……为什么?
张岳见朱文在那嘀咕,好像是在问为什么?便好奇的问道:“什么为什么?”
“考考你!知道银两换算吗?”
“呃,好像是一斤十六两,古代讲的半斤八两嘛,一两十钱,一钱十分,然后好像是厘?最后是毫?”
“嗯……!”朱文背着手不再搭理。
张岳白白眼:“莫名其妙……”
三人入籍的事很快就办妥了,傍晚时分陈主薄亲自将户贴给送了过来。朱文见陈主薄似有话要说,便让客栈去定了桌酒菜送到房内。
“来来来,这次入籍真是麻烦陈兄了,我在敬陈兄一杯!”几杯酒下肚,陈主薄就和三人称兄道弟!
“这入籍之事……唉,我还是实话跟你说吧!”陈主薄喝了酒吃了几口菜摇头道。
三人一愣,难道这入籍真的很麻烦?
“我就简单与你们说吧……要说早年,官府管的严厉时,民户、军户、匠户都不得随意外出,出门得有路引!可如今……你们一路过来可有人查看?这些年天灾不断,除了夏秋两税还有辽响徭役各类摊派,交不出银子又能怎办?于是便将地卖与乡绅大户,一遇灾荒那更是不得了,大量农户沦为流民!算上逃亡军户匠人,这天下何止千万!黄册户籍形同虚设……”
三人听了不由纳闷道:“那与我们入籍有何关系?我们又不是流民……”
“呵呵,既不是流民逃户,那入了籍可要缴夏秋两税?可要缴辽响?每年可要去服那徭役?寨中可要安排保长?寨中人口可要登记入册?田亩可要丈量登记?谁人为里长?何人负责征收?那里长之职可非早前,如今早已如同夜壶……想到了拿出来用下,用完了塞入床底……”
朱文心道:“我是差那点银子的人吗?前几天刚给你一百两银干嘛,一百两不够十一人总够我们三个缴一年的了吧?再说徭役都可折银!欺负我不知道么?就那些山地你能丈量出多少好田?再说寨子中的那些庄户我又没准备马上上报,怎么着也得等我有了稳定收入才考虑吧……看来又想从我这里挣银子了!”
心里想着脸上却装着懊恼道:“哎呀,是我疏忽了!还请陈兄教我!”说着又给主薄满了一杯酒……
陈主薄一饮而尽啧了一下嘴道:“这事……你呢,太着急了!如今入籍本非难事,朝廷巴不得天下所有流民隐户都能入籍,各地衙门也有清查之责,可如今已然这样了,县尊也是愁,治下百姓跑的越来越少了,这该收的也就收不上来了,你呢,上赶着送上门他能不乐意?既然你三人已经入了民籍那该缴的自然得缴,其他人先拖着!你不是与那徐相公……就是那徐公子,不是相识么?让他帮你某个职或是捐个生员不比一个白丁要强?至于其他人,等县尊急了再慢慢办,不比你去求他要来的容易?兴许还也能谋个职位什么的,省的那些乡绅闻到了味蜂拥而至,到时只怕你们被盘剥的只能沦为为匪!”
“不错!多谢陈兄解惑……这点意思还请笑纳,来日方长有得是劳烦陈兄的!”朱文塞了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