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质花纹略显粗制,硬币一面印的是桃花简笔画,一面则印的是几个好似图案的字体,不知写的是什么,这令他想起了市区一家新型游戏厅里通过柜台用真钱兑换的那种游戏厅专用的游戏币。
不过孙义荣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游戏币。
迟疑间,自动售货机的左边传来“刷刷”的异响。孙义荣转过头,视线很快又被另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台老式的复印机,正对孙义荣这头的出纸口上卡着张纸。
那页纸上打印着如此的文字:
“七云山下桃花镇客车站。
街巷间的冷风让孙义荣拢了拢军大衣领子。
忽然,他心有所感。
转过脸去,只见那个眼神如炬的年轻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老孙,穿那么夸张,有这么冷么?’
......”
巧得很,这台老式复印机和孙义荣自家影印店前些年淘汰的那台夏埔n620m很像,连卡纸的毛病也一模一样。他习惯性伸手握拳朝机器边上捶了一下,复印机瞬间恢复正常。
“诶?”
此时,孙义荣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具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容不得孙义荣多想,他的眼角余光顺着出纸口逐渐堆积的纸张,扫见了站在复印机旁边的人影,顿时呼吸一滞。
咋一看,瘦小的身形让孙义荣以为那人是邹婉儿。
再仔细看过去,女人的五官十分陌生,脸上的表情是绝望的凄楚。
孙义荣刚松了口气,上下扫了一眼,情绪再次起伏,因为那女人的站姿十分奇特。
对方的脚摆得很不正常。
那是双悬空的脚,脚上套着双左右不相同的拖鞋。一只好像是黄色的动物,另一只好像是带白帽子的人。
照理说,奇异的鞋型给这一幕增添些滑稽感,却是让孙义荣联想起了与密室逃脱员工休息室相连的uidp空间里遇见的那位“以脸爬墙”的男人。
“唔.......”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之前的风声消失了,此地空余复印机的内部元件攒动以及纸张摩擦发出有规律的“悾悾”噪声。
纸张还不断从出纸口喷发而出,渐渐在地面堆叠出一座“纸山”。“纸山”倒塌,一些纸飘落在孙义荣的脚面上。
孙义荣呆呆看向脚面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
“我被祂发现了。
为了阻止我继续写下去,祂夺走了我女儿的生命。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没了未来,我这个人也随着挚爱的死亡,逐渐凋零枯萎。
或许,这将是我小说的终篇。”
纸上的文字有些古怪疯狂,分明是遗书的一部分。
突然,女人的嘴里发出“咳咳”的喘息声,孙义荣望去,就见到女人的两只手臂朝左右各自举平,摆出了宛如十字架的形状。
似有无形的绳索将那女人向着虚空吊起,对方的脖颈被拉拽得更为纤长。
女人的双眼微突,嘴巴微微张大,就像一条离开水而缺氧的鱼。
可孙义荣明显感觉那女人原本凄楚的表情不再痛苦,反倒是展现出一丝即将解脱的释然。
“啊!!!!!!”
孙义荣双目圆睁,失声大喊。
他醒来,等稍稍平静一些后,他发现自己朝天躺着。
身下是简易床铺,两米开外布置着一只铁皮柜,一套简易的木桌椅。
‘刚才那是?......’
刚才的一幕似乎是孙义荣做的一场噩梦。
在梦里,他见到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好像处于濒死的状态;
而复印机里复印的纸张上的文字则好像在描述孙义荣到达七云山下桃花镇客车站之后所经历的事情。
又不尽然是。
“呵......”
这算什么?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
当然了,生活中的事情往往发生得都很莫名其妙,毫无规律可循。就孙义荣之前遇到的那些奇事,是防不胜防,所以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孙义荣摸摸络腮胡,翻身坐了起来。
看看,还有比时间穿越更离奇的事情吗?
现在想来,自从进入与密室逃脱员工休息室相连的uidp空间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单单用离奇来形容了。
可是,他又能如何?
只能被动接受。
孙义荣环顾四周,感觉自己是被人抬进了一间小休息室内了,越过一扇古色古香的雕花小窗,能看到外间貌似是宾馆的礼品售卖中心。
走到铁皮柜前,玻璃柜门上贴着“便民服务”四个大字,里面整理罗列着针线包,创可贴等等物件。
让孙义荣感到诧异的是,旁边的木桌上还摆着台新型的便携式打印复印机,和几沓复印纸,有个小立牌上写着,
“自助复印,每张0.5元,服务台结算。”
半小时之后。
孙义荣回到大厅的时候,没看到晃眼的霓虹以及那个态度敷衍的服务员,只瞧见之前给他们办理入驻手续的年轻女孩。
年轻女孩听到孙义荣的脚步声,抬起头,脸上是笑意不达眼底的商用表情,对顾客诉说的语调也相对平和:
“你好,先生。”
见孙义荣是从礼品售卖中心出来的,女孩继续搭话道,
“哦。我们桃花镇的特产也很不错的......”
孙义荣举起一沓厚厚的复印件,打断道:
“不是,我是来付复印的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