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家阿爹相当于是被切割成两半,定生死的显然是被移出的那一半。
他能看到冥河,说明施咒者很有可能就来自那个地方。做出炼魂这种残忍之事,十有八九是穷凶极恶之徒。
联想起先前控尸、移魂、破庙、还有自己身上中的情蛊……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的失传禁术,未免太过巧合。
燕从灵微沉下眸色。
她清楚记得,移魂和炼魄终身只能择其一学会。
所以……是两个人?
秋猎和何家事件有没有瓜葛?
神思晃过,何娘子的铁锅炖大鹅已经洗净下锅了。
没等续上旧,腰间乾坤袋忽然亮了下。燕从灵面色微变,起身请辞,“何姐,我过会儿再来。”
先前放在那个疯傻书生身上的灵符,有反应了。
何娘子会意,“姑娘快去吧,这菜还没炖好呢!”
书生家靠南,一路过去草叶杂乱,那股潮气越发的重,混着泥土烂根的腐烂味道,极其难闻。
“是邪物的痕迹。”
燕从灵只看了一眼,说道,“哀怨浊重,这东西道行不浅。”
想到那个痴傻书生,楼弃雪冷声,“那他命还挺大的。”
能在这种东西手上活下来,除了像何落雨这种天赋异禀外,只能取决它是不是真的动手想杀。
“到了。”
和想象中的贫苦低小不同,书生家是一座新起的青瓦房。外头的围墙才砌了一半,几名帮工见陌生面孔,又背着剑,不由自主停下手头的活。
燕从灵也不打招呼,直接走进。
院里空落落的,没见到书生的父母或其他亲人。
戏台才散不久,可想而知这家子除了书生本人,应该都去了。
里间纱窗紧封,透不进半点光亮。燕从灵握着剑朝前走了几步,最后将目光落在供着玉像的香案上。
小鼎内的那三柱香还没燃完,火焰星子明灭。一只鲜红绣鞋从遮挡的帘子中垂落,视线顺着往上,两根透明到能清晰看见皮下森森白骨的素指,正好轻轻拂开……
燕从灵微愣了下。
火红嫁衣里装着的新娘朱唇粉腮,似乎蒙着一层绯色艳光。她披散着绸缎长发,不减丝毫美貌,反而更添风情万种。
帝京美人如云,老皇帝的后宫更是姹紫嫣红。饶是见过这般多的美人,但还是被眼前的殊色惊艳。
“姑娘。”
女人笑着轻喊她一声,眼波流转,摄人魂魄。
颈上传来收束的力道,耳边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这种低级魅术,也好意思拿出来碍眼!”
燕从灵没有理会他,清明目光只落在面前那个女子身上。
她的身体……至少一半是白骨。
“那个书生的银钱是你给的?”
肯定的语气。
女子掩唇娇俏笑起,眉眼弯弯,“确实是奴家。”
她十分坦白。
半点也没有被人揭穿的害怕。
“阳寿换银钱,是要吃牢饭的。”说到这儿,燕从灵又有些开始头疼起镇妖司的开支问题。
这女子看起来不是普通邪物。
不知道又得消耗多少材料摆阵法……
“大人说的这些,奴家听不懂啊。”
新娘绕着一缕长发,衣领出隐隐显露森白的骨,“不过你情我愿,心知肚明的交易,这不算违了你们镇妖司的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