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一剑迎面刺来。锐利的剑锋破开空气,使飞剑刺来的轨迹上一片真空。随着空气重新涌回原位,那份隐匿的剑意“小荷才露尖尖”般生长,直至最后天地间只剩这份意气。
在外人看来,陈正新仿佛被这一剑神威吓得呆滞,可实际上早已锁定了这一剑主人的气息。他看向长剑飞来处,露出淡淡的笑容。
老朋友你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孤单嘛!
陈正新心中想着,看似轻描淡写地抬手,却要比疾驰而来的飞剑快上三分。
待飞剑掠至陈正新面门前三寸,竟难以再存进一分一厘。若细细观察,可以看到飞剑的细长剑身仍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其主人不肯罢休,仍不断朝飞剑灌输气机,以求一剑钉死眼前的“杀父仇人”!
陈正新有心试探此人深浅,屈指在剑身上一弹,恐怖的力道瞬间将飞剑弹得贱身弯曲。弯到直角仍不停,直至成了个半弧、剑胎毁去大半才停手。
躲在暗处的剑士呕出一口鲜血,脸色虚浮且苍白,这柄飞剑被自己纳入体内涵养多年,早已到剑人和一、一损俱损的地步,如今剑胎毁去大半,意味着他的努力烟消云散。
本就怒极的剑士再也不躲藏,疾步奔走,向着陈正新掠去,身轻如大雁,眨眼间已至陈正新身侧。这时,他才看清躲在暗处的剑士的容貌,和晋元中毫不相像。此人相貌可称俊美,加上常年练剑蕴养的气质,哪怕只是简单的眨眼都能引来女子们的爱意。
陈正新笑意不减,正想着该用什么法诀才能恰到好处地面对眼前情形,晋安心已握剑刺来。剑依旧是刚才的飞剑,只是毁去的剑胎顷刻间恢复如初,玄妙至极,令陈正新都为之一惊。
“你有顿生剑胎的神通?”
晋安心不答,凝聚浑身气机递出这神意形俱是己身巅峰的一剑。这一剑毫不花哨,时机也掌握的恰到好处——正处于陈正新虚换气之际。
陈正新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
见一个十岁孩童以世外高手的姿态狂妄地点评自己这巅峰一剑,心中的怒火又冲天而上几分,因此狠下心又朝飞剑灌进一丝气机。
陈正新叹气道:“这一丝气机无异于画蛇添足,让原本臻于圆满的剑势杂乱不堪,以致威能骤降两层!”
话语刚落,陈正新终于想到用何种法诀此时最为适宜,那便是道门大神通——开悟。
开悟诀一使出,仿佛置身金色海洋,无处不充斥着道门那份空灵的纯净。晋安心的怒火被这金光慢慢“蚕食”,直至最后整个心神都沉浸于那份酣畅淋漓。
前一世没用上的道门大神通如今终于绽放光彩,也总算不辜负曾经将其传授自己的那个法号“空好音”的和尚。
晋安心恢复清明,眼神澄明,境界一举突破至峦巅境。
陈正新没有在地上留字,而是直接传音:“老朋友后继有人了!”
听这云里雾里的话,晋安心眼神迷茫。他虽不知此人修为高深,但既然能够处变不惊地接下自己的巅峰一剑,实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而其又自称父亲的老朋友,奇怪之中又多出一份亲切,让一向心境明朗的晋安心愣在原地足足一柱香时间。
了却一桩心事,陈正新也谈不上轻松。愧对了那份情谊数十年,只对其养子馈赠这点东西怎够?但当他想用推演神通窥探天机以求给晋安心指一条明路时,只看到了一柄金色小剑。
毫无疑问,这金色小剑是传说中媲美通天武体的先天剑胎,也难怪晋安心能够顿生剑胎。怀先天剑胎者天生就是用剑之人,晋安心自小就对剑格外亲切。当他握剑之时,便隐约看到了未来:轻拂衣袖,便有万剑归宗。剑指所向,便是地崩山摧。
他背起毫无生机的父亲,就在院子里为其下葬。因为父亲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这个院子里,因为这我珍爱的情谊。”
看着父亲脸上没有半点怨恨,反而释然豁达,晋安心又想到刚才的弱冠孩童,再见地上的那行字,眼神变得坚定。
这一世的陈正新对于这座人间来说无疑是一位过客,终不会与人产生过多的交集。也正如此,每份交集都是一桩机缘,宁晋陈氏如此,晋安心亦是如此。
他今生今世不为追求天地大道,只想看一看没了仙人束缚的人间会焕发出怎样的生机。
从武楼郡内的一个小镇一路走来,已走过了两座郡城,看到了贪官污吏如黄长风,也看到了能人贤士如陈剑峦,可谓喜忧参半。再多,晋安心可算一位,身怀先天剑胎和赤子之心最难能可贵。
他在想接下来的兵戈城之行该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