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挂完电话后,走到墙边将虞灿扔在地上的药盒子捡了起来,看着掉落在一旁的说明书,他眉头深深皱起,随即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虞灿床边。
“灿灿,你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也苦,你是她儿子,所以她才想要和你宣泄一下。”
虞灿没有抬头,虞老把药盒放在床头柜上,继续道:“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说出口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你听了就忘了,别当真,快起床洗把脸,来吃早饭吧。”
“嗯。”虞灿强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动弹。
事实上,虞灿现在的状况很差。
他看似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他在经受怎样的折磨。
愤怒、委屈、痛苦、懊悔、自责、怨恨……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齐涌上心头,化为一把把尖刀疯狂地想从他体内往外涌。
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皮肤下全是鲜血淋淋的刀口。
可他不觉得痛,也不觉得害怕,甚至希望这些伤口能再痛一点,再深一点。
也许痛到极致,他就真的能麻木了吧。
都说会得抑郁症的人大多都是内心柔软且善良的人,他们不愿意伤害他人,只会把一切错误的缘由归结到自己身上。
哪怕没有人在意他们犯下的错,他们也会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惩罚自己。
虞灿给自己戴了十二年的枷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从来没有放过自己。
他怨恨他的父母,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批判怨恨着父母的自己……
最令他感到折磨的却是他明明一颗心已经支离破碎,哪怕他已经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却又因为骨子里那点始终无法摒弃的道德观和对亲情的顾念,他还是要强迫他自己一天天坚持下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包括他自己……
这样的日子黑暗、无望,令他感到窒息……
虞灿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妈说得对,如果十二年前那一天被捅死的人是他就好了。
这个世界没有谁缺了他就不行,爸妈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他们依然会是幸福的一家人,她妈也会继续做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偏执和疯魔。
虞灿猛地仰躺回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郝好这会儿正在给他奶奶办理出院,走的时候郝好向医生仔细问了该怎样给老人家加强营养。
老人家在一旁听着要给她吃那么多好东西就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打岔,郝好就直接拉着医生去了外面说。
等祖孙俩回到家后,郝好就直接把后院的门给关了,说什么也不准老人家再去看她那块菜地。
“奶奶,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那些菜不用你天天浇水,等晚上凉快了我会去浇的,你莫管了。”
“要得,我不去了,你也歇会儿。”老人家知道自己这次晕倒后又花了孙子不少钱,她心里也很后悔,所以对孙子的安排也很配合。
“我要出去赚钱,你在家里等我,不要乱走哦。”郝好不放心地嘱咐道。
“晓得,不乱走。”老人家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