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恨不得跟朱玉笙拼命:“你个丧门星,竟敢打我们姨娘!”
朱玉笙一点也没有被这主仆俩吓到,反而用冷静缓慢的语调告诉两人:”张神医说,你家姨娘是急怒攻心,迷了心窍,不用狠招,难道你想让她一辈子在这后宅子里疯疯颠颠的过下去?”
其实也不必过一辈子,最多几个月,刺史府便要易主。
杜婆子:“……”
“我知道小九去了……”郑姨娘如梦初醒,双手捂脸忽然大哭起来,眼泪顺着指缝不住流下来,如同大雨倾盆而下,根本止不住。
朱玉笙此刻反而很有耐心,不发一言耐心轻拍着她的背,直到许久之后,房内的嚎啕大哭终于变成了小声抽噎,最终归于寂静。
那悲伤的母亲,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小九……他还没长大,还不曾见过外面的山清水绿,不曾见过街市的热闹,不曾读书开蒙……就这样没了……”
九哥儿刚落地的时候,她对儿子有无数的期许,急切的盼着他蹒跚学步,盼着他开蒙入学,盼着他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盼着他将来成家立业……那无数的甜蜜期盼,如今都化作烟尘。
丧子之痛,不是语言能够安慰的。
朱玉笙等她哭够了,终于开口劝说:“无论如何,你不能让小九白白死了。现在能告诉我,小九不能碰的东西了吧?”
“是桃毛。”郑姨娘哑声说:“他刚出月子的时候,我有次贪嘴吃桃子,后来去抱他,他便面上起疹子,不过没有这次严重。我吓得抱着他立刻去寻张神医,当时张神医便说这孩子碰了不该碰的。”
“当时喝药压下去了,后来我便尤为小心,特意回想当日吃过摸过碰过的东西,猜测应该是桃子的原因,便寻了一点桃毛抹在他皮肤上,当时便起了一大片疹子……”她慌乱而无助,仰起一双泪眼,紧紧抓住了朱玉笙的腕子,企图在她嘴里找到答案:“可是后来……我院里便禁止送桃子过来了呀,我还跟大人说不喜吃桃,就怕旁人知道小九这毛病。”
刺史府后宅女人这么多,彼时她极为得宠,又刚生了娇儿,还是吴延的老来子,更有烈火烹油之势,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梅香院的动静。
“你细想想,九哥儿误粘桃毛会起疹子这事儿,都有谁知道?”朱玉笙回握着她的手,语声温柔,徐徐诱导,不露声色偷瞧旁边杜妈妈的表情,但见这婆子眸中盛着满满的关切,不似作伪,暗松了一口气。
外面门口坐着的卫灏从她进屋之后便竖起耳朵听,房内摆着的一架屏风遮挡住了视线,却也能听到内里的哭泣说话声。
他听得朱玉笙逼着郑姨娘面对现实,再诱导她说出有关九哥儿的秘密,心中不由暗赞自己这颗棋子挑的好,行事颇有章法。
郑姨娘眸中似有挣扎:“我房里的丫环都很可靠,不可能是她们吧?”
朱玉笙怀疑道:“你也说了,当初给九哥儿抹一点他起一片疹子,但按照他那天发病的时间推算,会不会不止一点桃毛?这院里早就严禁送桃子过来,九哥儿当日呼吸困难,会不会是吸入了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