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章将他按了回去:“闲来无事就多训练你手底下的兵,少听些神神叨叨的奇事,他要真有那么神乎,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地晕。”
卢裘昆再次摸着眼角处的伤疤,眉锋紧皱。
“他的来历我曾派人查过,一无所获,如今他又跟太子走得极近,往后怕是个威胁。”
纪章沉思半晌,说:“他如今是红袖院的东家,经常会过去那里,你找个机会与他碰碰面,仔细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在关北与你交手的黑衣人,但须谨慎小心,虎啸营已经在他手里吃了亏,你可不能大意步了后尘。”
卢裘昆抱了抱拳:“是,末将明白。”
“元致义的义子没死,终究是个隐患,就好比那詹菱湘,这些个为父伸冤的孝子孝女,一旦抓住机会得势,反扑起来,就同疯狗一样。”纪章想到这里,摩挲着茶杯:“除根要趁早,不然后患无穷。”
卢裘昆手指不自觉地蹭着袍子,想不通:“既如此,大人为何要除掉詹菱湘?留着她这枚棋子,来日也好帮着对付谢阁老。”
“棋子到了该用时就得用,谢琮当年将暮云关一事祸水东引兵部,这账是时候跟他算算了。”
纪章握紧了杯,面色在灯火之下,逐渐变得狰狞阴狠:“你想想,一个深闺小姐不惜抛头露面,女扮男装求取功名,只为查找证据为父伸冤,结果却死于非命,这惨状岂不是更容易惹来民怨?赶尽杀绝,丧尽天良,这可比要谋害命官,再罪加一等。”
风雪在天地间盘旋,王中贵在屋内搓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见谢阁老进来时,赶忙掸掸衣袍,拱手行礼:“恩师。”
谢阁老睨了他一眼,敛衣坐在太师椅上,下人奉茶上来,又躬身退下,顺手掩好门。
王中贵未得允许,不敢擅自落座,恭敬地佝偻着腰,再加上身量矮小,故而显得愈发卑微,焦灼道:
“恩师,现下怎么办啊?詹菱湘死得蹊跷,不外乎有人推波助澜,一步一步引着御史台注意到户部,御史大夫与詹儒又是同窗好友,他定会借势将这把火烧起来,如今御史台和大理寺没日没夜地追查,就算没什么,也铁了心要翻出点风浪来,户部早晚兜不住的,到时候一暴露,刑部错判造冤案,也得受累。”
谢阁老稳坐椅子,盯着那燃烧正旺的炭火,正欲说些什么时,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下人跌跌撞撞扑进来,神色惊慌:“大人,玄虎卫来了!”
玄虎卫都是太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个个凶残威猛,可止小儿啼哭,任谁见了,都巴不得躲着走。
王中贵面色一白,不禁打了个寒颤。
几个玄虎卫动作粗鲁地冲进屋,来势汹汹,碰翻架子上的古董花瓶,啪嚓一声,清脆得很。
尉迟盛毫不在意,甚至连回头瞧一眼都没有,同时假装没有看见坐太师椅的谢阁老,只望向盯着一地碎瓷满脸心疼的户部尚书,拿出东宫令牌:“殿下有令,传户部尚书即刻入宫。”
王中贵后背顿时惊出冷汗,吞吞唾沫,干笑道:“不知……殿下传唤,是有何吩咐?”
尉迟盛上前一步,将他用力向前推了一把,差点把人推个狗啃泥,凶神恶煞地说:“少废话,叫你走你就走,去了不就知道,若让殿下等久了,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