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孙大人在幽州修建了不少义仓,好在丰年屯粮,灾年开仓。谁知有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孙大人发现时已经晚了,于是一边尽量弥补,一边修书向大人求助。老三让你传话的意思,应该是说弹劾孙大人的奏折很快就要到圣上手中了。”
“什么?”
“所以大人让咱们先安置孙大人的子女,他那边会想办法收集证据,尽量减轻孙大人的罪责。但用人失察这一点,估计很难洗清了。”
“那皇上会怎么处置孙大人?”
“正常情况下,最多是贬为庶民。但若有人存心诬陷,就不好说了。最糟的情况是,他们逼着孙大人写下认罪书。那问题就严重了,孙大人一家可能被发配边疆,甚至可能满门抄斩。这就是我们要提前护送姐弟俩离开幽州的原因。”
“这么严重!那世叔还称病卧床?”
“大人和孙大人交情莫逆,反而不好出头。只能安排一些表面上不相干的官员力保,不然容易被有心人参个结党营私什么的。”
“官场好复杂,比当年逍遥楼还复杂。”凌叹了口气,“对了,三哥不是说,大哥你最好不要露面吗?”
“夜里江上没人,不被看见就没事。不然一旦幽州那边东窗事发,我又有官职在身,弄不好就是个明知故犯。”
“那我逃亡经验那么丰富,这个任务让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大哥那么忙,为什么亲自跑这一趟?”
聂阳天扫了一眼舱内和船尾的冉氏兄弟,“一是因为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必须给你找地方过夜,船上不安全。二是收到消息,有人要对姐弟俩下手了。咱们之前与长乐帮并无交集,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是否足够应付。事关孙大人之后,不能掉以轻心。起风了,你赶紧进去吧。”
“我懂了,大哥。那我去眯一会儿了,后半夜过来替你。”说完,凌钻进船舱。
她给两个孩子掖了掖披风,挨着孙幽宁躺下,迷迷糊糊睡去。朦胧间,孙幽宁弱小而柔软的身体,让她梦见当年的逃亡,梦见义父和一一。她从梦中惊醒,想到这两个孩子可能很快就没有家了,甚至可能失去双亲,又想到自己方才没有梦到娘,眼泪“唰”的淌了下来。
她伸手抹了抹眼泪,一抬头,正对上黑暗中冉云峰亮晶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