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黎好奇,姬晗也没打算瞒着他,她伸手接过白黎恭敬捡起来的信封,随手放进一个匣子里,淡淡道:“灵兕,是我幼时宫内冠的小字。”
白黎动作一顿,眼神不由得闪了闪,故作平静道:“啊……原来如此,那写信者应该是宫里的贵人了。”
姬晗不置可否,并未打算回答。
即使她不说,白黎也猜得出来。毕竟宫宴第一天,女帝就欲将莫贵君的长兄赐婚给殿下,结果被发病犯痴的六皇子搅和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无人不知。
听说六皇子爱她如狂,不惜大闹宫宴,哭着喊着撒泼打滚都要嫁给殿下。
这信……
也只有那奔放的六皇子才会寄吧。
白黎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殿下天潢贵胄,乃绝代佳人,这等人物的正君,也就宫里的皇子堪堪配得。
殿下早晚会娶正君,他也该习惯才好。白黎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和失落,脸上露出一抹柔和乖顺的笑意:
“天气渐冷了,我为殿下缝制了一双初冬时节的靴子,内里是雪兔绒,长君们说最是轻薄,又柔软保暖。”
“殿下试试。”
“辛苦你了,”姬晗一看那双精美的靴子,就知道他肯定耗力不少,不由有些心疼,“你近来日日学习,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怎么还费心做这个?”
白黎小心翼翼地抬眼,轻声道:“殿下不喜欢吗?是不是我手艺粗陋,浪费了这样名贵的皮毛和料子……”
“这话就怪了,”姬晗失笑,不以为意道:“这些东西库房里多的是,只要你高兴,拿出来剪着玩儿都行。”
白黎俊脸一红,心里有些甜蜜,但还是执着地问:“那殿下喜不喜欢?”
姬晗眉眼温和:“喜欢。”
其实也就还行,款式无功无过,花纹绣工也略显稚嫩,但针脚细密,鞋底又软又实,一看就是非常用心做出来的。
白黎得了认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迫不及待地拉着姬晗坐在榻上,跪在她脚边动作麻利地脱了她脚上的鞋,欢欢喜喜地将自己做的套了上去。
“呀,大小正好呢,”白黎笑眼弯弯,眸光亮晶晶的,可爱极了,“殿下快起身走走,看看合不合适?”
姬晗不忍拂了他的好意,顺从地起身原地走了几步,发现不仅合脚,走起路来还真的很舒服,眼睛一亮:“阿黎手艺很好,比之前那双穿着还舒坦些。”
听到这话,白黎心里已经不能更满足了,任谁都看得出他很高兴,“殿下喜欢就好,阿黎会一直给您做的!”
他真的很好哄诶。
“不急,等你闲些再说,这双靴子结实,能穿好一阵子呢。”
“嗯嗯。”白黎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已经将每天的工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自己做的东西穿在妻主身上,就像打着他的标记一样,那种满足感难以言喻。
两人又气氛融洽地闲聊了一会儿,白黎像个刚去学校的小朋友似的,献宝一般将所有他觉得新鲜有趣的事情讲给姬晗听,一时间,氛围颇为温情。
这种时光温柔的感觉,姬晗不讨厌。
她一直是个很矛盾的人。
一边追求炽热滚烫、浓烈极致的情感,一边也向往平淡安然、岁月静好的陪伴;既迷恋轰轰烈烈、血脉贲张的刺激感,也无法抗拒缠绵悱恻、慵懒松弛的温柔乡。
她生来多情,又薄情。
她可以非常投入地喜欢很多人,很多东西,但爱着的永远只有一个自己。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受伤害,不管在什么样的世界,都会活的潇洒肆意。
姬晗宅在王府内享受了两天咸鱼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爽的不行。
此时,皇宫内长达七天的合欢宫宴也即将到达尾声,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多往雾香山跑两趟。
毕竟都在大殿上言之凿凿地说了自己清心寡欲,以想去灵徽寺清修为由驳了女帝的赐婚,她多少也得做点样子出来。
她想起雾香山的美景与温泉。
这时间,山林里的叶子应该都快掉的差不多了,林景萧索,山上的气温比之城内要低上许多,可能没多久就会下雪。
去温泉边随便逛一圈,再去灵徽寺烧个香好了。姬晗说走就走,和竹青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夏蝉一起策马而去。
前两日,姬晗才得知,她身边的四个亲侍是神机阁专门培养出来护卫她安全的,特别是夏蝉,才二十岁年纪,却是暗部近十年来培养出的最顶尖的死士。
怪不得夏蝉使唤起来最得心应手。
不仅如此,曾在宫内教授原身文武六艺、为她未来成为全能人才打下扎实基础的夫子,也全是神机阁安排的人……
姬晗差点真以为是先帝太过疼爱自己,皇恩晃荡,毫不藏私呢,结果竟是自家人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给她开小灶。
等姬晗出宫袭爵,那些身份神秘的进阶版师父更是牛掰,就算姬晗病弱,也硬是将她拉拔成了文能经天纬地、武能领兵杀敌的变态级六边形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