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笑了笑,清清浅浅,如水中一轮月。
“汪!”
狐狸精下意识追了上去,追了几步不见她停下,又转头看向留在原地的主人,似乎疑惑了。
李莲花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深深的,不错开一瞬,眼神隐忍克制又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可惜,她不曾回头,不曾看见。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余生还有很长,阿娩,向前走,不要回头。
脖子上几道黑线似藤蔓一般鼓动,且在逐渐生长,蔓延到耳后,像是活物一般,印在皮肤上,狰狞可怖。
李莲花痛苦的闷哼一声,反手封住身前几处大穴,运功压制。
回来的狐狸精乖巧的守在一边。
过了半晌,李莲花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莲花楼。
他给狐狸精装了一些食物,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
他似乎漂浮在云端,意识浮浮沉沉,混沌不清。
“……以前那个不可一世,颐指气使的李相夷,确实已经死了……”
……
“那个时候的我年少无知,也不懂我们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你是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吗?”
……
不!
他奋力的睁开眼,顾不得身上忽然变换的一身红衣,向坐着那个人扑了过去,想要制止他的话。
可他的手却从那个熟悉的身影上穿了过去。
熟悉的面容,熟悉口吻,抹灭了他们过去的一切。
“那个时候我们年纪小,一切都做不得数。”
不……
李莲花,算我求你,不要说了,我爱她。
我爱她……
可他无论如何阻挡,都只是徒劳,混沌的思绪终于清明,他低低的发笑,满是痛楚,如同伤兽。
阻挡什么呢?
李相夷已经死了,他现在只是李莲花……
……
“阿娩,人生过半,你我都已经不再年少了,该忘的,都忘了吧!”
“我是真心希望,你和紫衿,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乔婉娩脸上泪痕未干,怔怔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好。”
她转身离开了。
十年前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十年后,换他看着她走。
香囊已经被焚尽,李莲花褪去了手腕上不曾离身的佛珠。
“啪……”
落到了他脚下。他抚上了自己的手腕,那里也曾有一串一模一样的。
他抬眼凝望李莲花的侧脸,熟悉,又陌生。
烛火亮了一整晚,烛泪堆满了烛台。
…………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斜斜照入屋里,李莲花睁开了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无声没入鬓角。
他做了好长一个梦。
视线移到床边,挨着香囊的是一串佛珠。
他看了许久,久到几乎化为了一座雕塑,突然,他伸出了手,拿起了那串佛珠,戴回了手腕。
“汪!”
狐狸精在楼下叫,他收好香囊,起身下楼。
到了一楼却没看见人,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木盒。
他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跑出莲花楼,人烟罕至的地方只有收了一半的菜圃,杏花落了一地,空无一人。
回到莲花楼他拿起那个盒子,露出了下方压着的一张纸条。
“忘川之花可解百毒,愿君此生长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