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煦面色冷硬的看着那振振有词的惠音,在心底发出冷笑,好一个居心不良、好一个大厦将倾,如此能说会道之人果不其然是他周复手底下出来的人,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华从文神色严肃,说太子包藏祸心,可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倒不是说他押错了宝,而是觉得此言属实是荒唐,太子是怎样的人,众位都心如明镜,储君二十载,上孝父君,下行明恳,无人不夸其品性端正,奉为明主,如今却被人污蔑为图谋不轨,真是荒谬!
他见过不少背主之人的险恶用心,这惠音,口口声声的污蔑太子清誉,是何居心。他又问:“我记得,陛下身边最得用的近侍乃是李秋,陛下怎可将口谕说与你?”
立新帝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怎会单凭一句话就下了定论,且还是说与一个算不得陛下器重之人,实在是匪夷所思。若是他才是那包藏祸心之徒,意在构陷太子,祸乱大梁社稷,那他今日所言又有多少可信的?
面对华从文的质问,惠音也是应对自如,丝毫不见有半分的慌乱与窘态。
“这道口谕,陛下先是交代了李秋公公,才同奴才交代,也不过是想多一分保障罢了。而李公公至今不曾现身说法,那是因为……”
正说着,惠音欲言又止,后又捏着袖子抹起了眼泪来,看的叫人无不动容。
“李秋……李秋公公不久前就被太子迫害了!”一句话毕,他便动辄痛哭流涕,好似就是因为李秋的丧命而心生悲伤。
此话一出,又是满场的哗然。
“啊!竟然是如此么?”
有人捶胸顿足表示自己的深恶痛绝,他们万万没想到那向来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居然会草菅人命,李秋的死也就坐实了秦煦的罪名。
秦煦听得只想给他们拍手叫好,真是一段慷慨激昂的说词,把他们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而他却是一身黑。
李秋究竟为谁所杀,陛下究竟为谁所害,当真就会因为他们的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就能够污蔑的吗?
而前去大明殿的谢长柳却在半路选择了折回。
“我觉得不对。”他总觉得这出实在是太过牵强了,扶香带走十一皇子也一定是要带去给周复,好借机扶持皇嗣登基,自己为摄政官,可,既然秦煦和陛下他们都没出事,周复还哪里用得上十一皇子?有陛下以及储君在,这皇位怎么可能还就轮得到十一皇子去坐。
扶香带着十一皇子试图离开后宫,却又不早不晚非得是玉清宫炸了后才带着十一皇子离开,还赶巧的被自己遇到,若是周复当真算无遗策,怎么可能算不得这一点?
“是哪里不对?”满月跟着他一道,看他突然停下来,还有些纳闷。
谢长柳心中忽然冒出许多的困惑,从进宫开始,这一切都表现着不对劲。“周复若是当真要算计我们,谋取那个皇位,不应该是想尽办法弄死我们才对,不然皇位怎可沦落到他手里,可如今我们都活着,他就算妄想要那个位置,难不成还能以一个周朝旧人的身份去登基?周复处心积虑了几十年,没理由算漏最关键的一步。”
他要想这个位置,就不能够直接用一个周朝旧人的身份站出来,不然大梁的子民是不会信服一个前朝人的,是以他需要先摄政,奠定自己的威望与权利的基础,在时机成熟后逼帝王以自己无能为理由退位让贤,自己上位,可如今,这皇位的继承人怎么也不会轮到他,陛下还健在,太子也安然无恙,有他们在,周复怎么可能还能受到拥护,十一皇子也根本就还轮不到他,如今秦煦已经去了大明殿,只要他一露面,他的算计不就是竹篮打水了吗?
想来处心积虑的他,会算漏这一步吗?
满月明白谢长柳的顾忌在哪里,可如今,一切本就是在周复的谋算之内,究竟是他们想错了还是周复算错了,都还不一定呢。
“或许是他以为玉清宫的火药足以让所有人都死在那场火场里。”
谢长柳摇头,周复向来做事做全面,也有备无患,只要没有亲眼确定的事实,他不会轻易相信。
玉清宫炸毁除了动静大,从他们逃出来开始就没有看见什么人来,除了华章。
“正在精于算计的人,是不会放任自己出任何差漏的。”谢长柳了解周复,他太过谨慎了,这场差池总的来说都不合理。
除非是……他的算计根本就不止那场爆炸。
“先不去大明殿了,回去,我要确认陛下的安全。”
说完谢长柳扭头就走,满月虽然不解也还是赶紧的跟上去。
谢长柳一路疾驰,他在心中暗自祈祷,一定是不要跟自己猜测的那样才好,如果是,那可就麻烦了,这一场战,秦煦怕是要输得彻底了。
回去后多番打听东宫领进来的人,才确定华章带着陛下到了金鳞台。玉清宫被毁,只得先将陛下安置在金鳞台。
确认好位置,离开时,谢长柳顺嘴问了句,华章是否有让人去请太医,那侍卫有些许愣怔。
“并未,华章大人并未说需要太医。”
果真如此。
听到这个答案,谢长柳就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谢长柳脸色瞬间犹如乌云密布,不得不运起了内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金鳞台。
此刻,除却外面守着的几个侍卫,整个殿内都没什么守卫。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暗流涌动,当谢长柳急匆匆的踹开大门时,正对上手执匕首欲对陛下下手的华章。
瞬间,谢长柳瞳孔猛然一缩,此时出手相救已经来不及,但他还是脱口而出。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听到声音,华章垂下了手,他回头看着谢长柳,脸上却没有什么警惕之色,反而是有股叫人看不懂的释然。
他语气里饱含了太多的无奈与迷惘。
“我不清楚,所以我一直迟疑着不敢动手,我一直在等着被你们发现,然后阻止我,这样我就可以说服我自己,不是我没做到,只是我还来不及。”若是他当真要杀陛下,早在太子他们离开之后随时都能动手,可是,他却等到了现在,让出现变故来阻止他的意图。
谢长柳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做不到又什么是来不及?如今,亲眼看到华章要刺杀陛下,也算是让他彻底的看清了华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