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他的仇恨,全然是因为,出自自己的无端厌恶。
所以,从始至终,谢长柳都是遭受的无妄之灾。
“哥!”阿眠还欲争辩什么,这时华章却是怒不可遏的呵斥他。
“华兰萱!怎地如此喋喋不休?还听话不听话?我让你回去!”
他充血的眸子瞪着阿眠,吓得阿眠哆嗦得再也不敢说话。
他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舔舐自己的伤口,他怯懦的看着华章,分明华章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哥哥离他很远。
这样的华章,是他从没有见到的,他以往对自己固然严厉,可不会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阿眠怕了。
他惶恐的看了眼对面的谢长柳,谢长柳却是冲他点头,让他不用担心,先行离去。
阿眠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意,更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只得乖乖离开。
阿眠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背后无论会发生什么疾风骤雨都同他再无关系。
此刻,街上行人不是很多,可他们之前的氛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落得路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匆匆而过。
已经没有人是阻碍,华章对着谢长柳也不再忌惮。
“谢长柳,殿下已经忘记了你,你还是,收手吧。”
他一心觉得,谢长柳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不然他们在哪,怎么谢长柳也阴魂不散的跟到哪。
如今东宫已经很是艰难,被陛下指使到云中来当了枪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谢长柳。
谢长柳是这一切的源头,他的出现一定没安好心,他一定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迫害东宫。
他心底是对谢长柳的万分不信任,但他出口的话,也阐明了这些天来谢长柳的困惑的答案。
他才是知道,原来,秦煦之所以会装作不认识自己,不是因为厌恶自己,而是真的忘记了自己。
他突然生出一股窃喜又酸涩感来,他那么多猜测,原来,真的不是因为秦煦恨自己,他只是忘记了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冷漠。
他庆幸,他只是忘记了自己,至少没有恨到不再与他说认识。
“原来如此,我当以为他是与我装做陌生,原来是真的忘记我了。”他面上露出一种惆怅来,夹杂着悲恸,让人为之动容。
“他出了什么事?”若非是遇到什么事情,不然如何会失忆?他身为东宫太子,究竟是怎样的遭遇让他失忆?怎么会这样?会好吗?
华章见着他如此神情,心里升起一股气愤来。
“他是被你害得坠河,伤及脑内,导致失忆。你怎能问出口来?两年前的庆河,要不是你,太子怎会失忆?”
华章气愤不已,谢长柳作为始作俑者,若不是因为他,太子根本不会失忆,而他居然还能问出口来?
谢长柳却是恍然大悟,两年前?是了,两年前啊,那次变故他都落得那副惨容,遂以,秦煦是那次导致的失忆吗?
所以,两年前他们对自己不闻不问,声势浩大的离开庆河,不是因为自己被抛弃了,是因为,秦煦忘记了自己,是吗?
所以,一切都不是被放弃,只是自己被忘记。
可是,明明得知了真相的自己应该高兴的啊,为何,心里会那般难受。
宛如被万蚁啃噬,得不到疏解。
秦煦啊,世间人数万,你身边人无数,来来往往,重要者,不重要者,为何,你是独独忘记了我?
谢长柳热泪盈眶,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仅存的意志力,差点都站不住脚。
时间一点点流逝,都在等着谢长柳的反应。
谢长柳悲喜交加,不能自已。
许久,他才沙哑的叹息一句。
“这样啊。”
眼神恍恍惚惚的掠过那一排排的房屋,飘向了远方,蓝天白云,与每一个他们的过往都极其相似,好似是同一片天,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还以为,不幸的人就只有自己,原来秦煦也落得同他一样,一个失明一个失忆。
所以,华章恨自己,从来都不是没来由的。
自己好像的确总是害得东宫一次次落险。
“他会好吗?”
他以为谢长柳会说什么,可突然听到他问这样的问题,华章一时竟无语凝噎。
他不能形容自己这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居然在某个地方生出股疼来。
他分明是恨着这个人的,可是,为什么,他会感受到一股刺痛来?
他的这个问题,不难,自己分明可以随便回答他一句,可自己却张口难言,好似喉咙里压着什么,堵得他又痒又难受。
他看着对面的青年,淡然的好似一阵风,会随时飘散,这一刻,他发现了他身上笼罩着一股怅然与悲伤,似乎会把周遭的所有人都席卷进去。
他扣着刀柄的手有些许松动,他开始怀疑自己,对方不过一句简简单单的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手心会颤栗?为什么,他再难说出一句中伤的话?
看着华章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谢长柳自嘲的笑了笑,面上好似恢复了淡然,可是,他笑得沧桑,眼睛里闪烁的光,像是摇摇欲坠的泪花。
“我的确未有歹心,你可放宽心。”
谢长柳朝着华章解释自己的初衷,他的出现,固然不是偶然,但,对东宫,不会有半点阴谋。
“秦煦是忘记了我,可,我如今是谢无极,与东宫合谋,我愿凭借我的身份与本事,助他一臂之力,破除前面的障碍,还他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