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柳的宣告,坦荡、清白。
谢长柳害秦煦良多,可他要作为谢无极,帮秦煦,完成他的夙愿。
但他坦诚的身份让华章为之愕然。
“你是谢无极?”
华章不敢相信,谢长柳居然就是他们苦求多日的那位鼎鼎大名的无极先生。
他不信。
怎么可能呢?谢长柳不过一介普通人,无父无母,顶多算是出身名门,却也早已经身败名裂,如今是一个流亡在外的武夫,几次死里逃生,就算是活着,也应该是苟延残喘,怎么可能还有这重显赫的身份!
再说了,他又何时成为了孔夫子的入室弟子?五年前?还是更早?他又是凭借着什么能让孔夫子高看一眼?他谢家不是已经没落了吗?与孔夫子又有什么联系?
如今天下关于无极先生入世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意在招揽着这位先生,想要借助他的能力分得半壁江山。他如果真是无极先生,他又想做什么?如果是要依着这重身份助东宫东山再起,为何不直接入东宫门下襄助,而是与天地立世,吸引天下人趋之若鹜?他一定是在算计什么?他的话,不可信。
华章看着眼前的人,他脸上的浅笑似乎带了一层纱,让人捉摸不透,可捉摸不透的何止是他这个人啊。
谢长柳知道华章肯定是不信,也是,谁会信啊,他谢长柳不仅没死,还涅盘归来?若不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他也不信。
他回答了华章的问题。“谢长柳不是死了吗?”
既然谢长柳死了,所以,现在是谢无极不是应该的吗?既然活着,他总得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
本来在七年前就死掉的谢长柳,后来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两年,如今,也算是死绝了吧。
华章将信将疑,却是收起了对谢长柳的杀气。
“我又如何能信你?”
谢长柳摇头失笑。
“你可以不用信,我做事,不需要你们的认同。”
从来没有人认同过他,现在,也不需要他们的信任。若是能够获取他们的信任,何至于有这沉沦的两年;何至于会同秦煦,再见不识;何至于,让自己在世人面前,连谢长柳的名字都不敢用。
人总是这样,兜兜转转,走到了原来的地方,却终究不是回到了原地。
他话方落,望川楼里就出来了人,是肖二。
他走路生风,迈着比寻常要大的步伐,随意瞥了一眼华章,就直直地朝谢长柳而去,一路担忧的询问。
“如何?”
自与谢长柳谈完后,他本一直在楼上坐着,这里是视线盲区,他看不见下面发生了什么,还是楼下的伙夫不经意间发现了外面的情况,特意跑上来告知他,谢长柳似乎再下面同人有争执。
他放心不下,毕竟,谢长柳这个人可不会同人红脸,顶多会吃些哑巴亏的,而既然是在他的地盘,又怎会叫谢长柳吃了别人的亏?受别人的气?
谢长柳看着肖二急步而来,知道是方才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伙夫给通知的,望川楼他人已经混了个脸熟,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才去通知的肖二来。
其实,这也是他与华章之间的事,本不该惊动肖二的。
“没事,遇到一个故人罢了。”谢长柳感激肖二的挂念,能为他放弃原有的淡定自如,这一路走得风风火火。但是他与华章之间的旧事,并不值得被广大周知,于是并没有明说。
肖二可不信,他似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阿秋,自然也看见了阿秋做出的防备的姿态。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人,怎会剑拔弩张?不过谢长柳既然不愿细说,他也不再追究谢长柳的话里的真假。
他站在谢长柳身边,看着对面的青年。
对方手里抄着刀,盯着他们,做足了防备的姿态,墨衣黑发,面色冷峻,眼神里都是冷冽的杀气。
“既然是故人,可要上楼一叙?”肖二朝华章抬起右臂,做出请的姿势,示意邀他上楼‘叙旧’。
谢长柳却是明白了肖二何意,这是给自己打抱不平呢。
不禁扬唇。“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阿秋在后面收起了刀,有肖二在,可闹不起来的。
而谢长柳转身正要走,却被肖二一把抓住胳膊肘。
“现下不急,我带你去见周先生。”
谢长柳不解。“哪位?”
肖二无奈的看着他,似乎是因为他的贵人多忘事。
“你方才不是同我才说起的人?”
谢长柳恍然大悟,是了,他可说过要见那位会机关之术的先生,看来就是肖二口中的周先生了。
只是,这么快?不是说还得他去打点一番的吗?
“现在就去?”
“自然。”
他强拉着谢长柳就走,其实,也不是非得这个时候去,不过是不放心谢长柳罢了,怕他又被人缠着。
他可是看出那青年了,整一个杀伐果断之人,不是人的刀俎就是一个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杀手。
谢长柳的故人?仇人吧。他可没看出来他是个念旧的人,眼里也没有对故人的宽容。
谢长柳见了肖二给引见他的奇人,那位先生在听他描述了关于王府的布局后就有肯定的猜测,那的确是道机关。
而能光明正大的建造在王府内,说明王府底下别有洞天。
王府的坐落布局都出自禄安王之手,早年参与建造的匠师都已大多不在人世,若真是王府底下别有洞天,那也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般,机关术的点睛之笔就在以假乱真的障眼法上,要想勘破真相就得亲身一试。
可惜,周先生身份有碍,不得入内一探究竟,只得落在了谢长柳自己头上,去会一会那被称为鬼斧神工的机关秘术了。
谢长柳隔日就再去了一趟王府,鉴于禄安王对他的信任,他如今在王府内可自由行走,府中下人皆对他不怀疑心,毕竟是禄安王的座上宾,有了对之前那位大言不惭的幕僚的先见之明,其余人都安分守己多了。
而这一次,谢长柳却在老地方见到了秦煦。
初时发现自己被人盯着的时候,谢长柳还以为他被发现了。
可待他压下心底的忐忑,强做出一副泰然自若抬头时,才见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的是秦煦。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