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把送往汴京的信交给了周复,可是,谢长柳在临行前还交给了他另一封信。信,不是到汴京的,而是离川。
人他也不认识,只是帮忙罢了。既然先生不让他寄出到汴京的信,那这封到离川的信便没关系吧。
他不知道先生拿走的那封信会给长柳带来什么后果,可他不后悔。先生说得对,汴京的人伤他太深,若是怜他、惜他,就不能把他推进火坑里了。
邱频等了几日,依旧未见有谢长柳,他都或在试想,是否,阿眠所言非他,只是错面的一陌生人罢了。若真的是谢长柳,为何华章说他已死?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汴京?又为何独自行走在外?又为何失明?
他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使得谢长柳失明后却不愿回京,可世间众生里找见一个他却又同大海捞针,自己苦守多日都偶遇不得,可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供自己留在这里等候一个不归人。
邱频正捧着书晒,就听见什么声音响了,似乎是掉了什么到水井里,激起了千层浪。
而此刻,阿眠还举着弹弓作开弓状。
“你射了什么东西?”邱频看着阿眠玩着弹弓,应该是他打中了什么东西,突地落在水井里。
阿眠扬着弹弓,却天真的回答。
“鸽子呀?”
邱频赶紧跑去水井边看了,的确是只鸽子。
他把桶丢进去将鸽子捞起来,才发现还是一只信鸽。
“怎么是信鸽?你怎能射人信鸽?”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阿眠买弹弓玩,简直是给他没事找事。
阿眠不知道信鸽的重要性,还义正辞严的给自己辩解。
“我就是随便玩玩,哪里知道这只鸽子这么蠢,真就被我打下来了……”
但话还未完就见邱频脸色不好,声音到了最后几乎没了声。阿眠怕他会因此丢了他的弹弓,怯怯的把弹弓藏在了背后,再也不敢拿出来。
邱频拎着湿漉漉的鸽子,望着阿眠叹气。
阿眠不敢去看邱频,这几日邱频都心情不好,几乎不怎么搭理他,他才不要自讨苦吃。
眼神继而落在鸽子上,发现它脚上绑着一根细竹筒,应该是用来装信的。
“有信。”阿眠指着鸽子的爪子,邱频闻言把已经死去的鸽子放地上去,取出它腿上带着的信件。
阿眠见他取下后就握在了手心里,不禁好奇的问:
“你不看看?”
“不看。”邱频摇头,他没有窥探别人机密的喜好,却是告诉阿眠,要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别人的信,你给人打了送信的鸽子,这信你得给送出去,若是重要,你耽误了别人的消息,便不好了。”
阿眠一听还要他去送信,瞬间不乐意了,耷拉着脸。
“不去,凭什么?万一是送到天涯海角的我也送?不累死我么?”
邱频打开竹筒看了眼刻上面的字,只见写着地域名‘离川’。
“离川?”
离川这也不算很远,正好,他需要去离川一趟,可以把信给人送过去。但是他没有实话实说,因着阿眠做错事却不知悔改,他故意恐吓着阿眠。
“你送是不送?”
“不去。”阿眠自然不肯,要他一个人出去送信,他怎会肯干。
见邱频冷冷的盯着自己,依旧伸直了脖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邱频见此,淡然一笑。
“你不去,我去。”说着便把信收起来,错过阿眠前去。
而阿眠听见邱频要去离川给人送信,不敢置信的问:“你还真去呀?”
他不明白,不就是一信件么,为何就一定要特特跑上一趟,他是不愿意去,可也没想让邱频去呀。
邱频沉默不说话,把晒的书又都收拾回去,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去离川了。
阿眠真怕他说走就走了,感觉他也没必要为着一封信就辛苦自己跑一趟的,更何况,他不是在这里等人么?若是走了,怎么见他那个故人?万一他们一走人就到这了呢。
阿眠疑惑不解邱频为何一定要如此认真,不能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么?万一是小事就算了吧,就不比麻烦跑一趟了。见邱频已经有在收拾东西的动作,不禁在他后面追着问:
“你不是还要等那什么柳么……怎么就要走了呢?”
邱频听他提及谢长柳,从地上起身,朝人冷峻道:
“你做错了事,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若是里面关乎人的生死大事呢?岂能不屑一顾?”
邱频这一路教了他许多道理,可已经被华章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眠哪里听得进去。
他只觉着,又不关乎自己,哪里那么严重。他甚至于还在嘟嚷。
“就不能随便找个人帮忙送送吗?”
邱频拧着眉,苦口婆心的引导着他基本的道理。
“谁给你送?阿眠,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说随便就将就的。自己做的事情,是需要自己去负责任的,而不是想着让别人为你改变。”
阿眠埋着头,只给邱频露出一个颅顶,也不知道人听进去没有。
邱频长长的叹息一声,见他如此模样,又不忍继续苛责。
“再说了,这是离川的信,反正我也打算去一趟,走吧。”
见此,阿眠才开心了,他仰起脸一扫方才的阴霾。心里却是想着,可是邱频自己也要去离川的,不是真就为了他去的。
上了路后,无所事事的阿眠又开始好奇信件里的内容,而邱频始终秉持着正人君子,不动他人之私。
阿眠一路上忍不住都问了好几遍。
“不拆开看看?”
邱频不胜其烦,朝阿眠甩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怎么老是打别人信的主意,不能看。偷看别人的信是小人行径。”
“我就看看嘛……”阿眠好奇,反正看了只要给人装回去谁知道被他们看过了,哪里就真那么谨慎。
看看又如何,如果是大事他们就赶路走快点嘛,小事他们也就不用这么赶呀,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