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就先使人置办好了院落,入城便直奔住处。
“先去吧。”
众人赶了几天的路,时而风餐露宿到达到第一晚,势必要好好歇一歇的。
秦煦不是不体贴的人,他驭下虽严,却肃而容情,这一点就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出来。
骑马的人的确是骑得双腿打颤,不过谢长柳整日里坐马车,也是坐得浑身难受,偏生秦煦一直在旁边,连舒展都压抑着。
听着到了,悄悄的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心中无不再一次反思自己跟着南巡的意义。
入城的第一晚,谁都想好生睡一觉,飞鱼早早的天还未暗就躲回了屋子,补眠。
正是睡下时,谢长柳却辗转难眠,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缘故。实则这些年,他很少有好眠的时候。
他出了院子,见到了华章的副手苏哲轮值,自己不过是随意走走,却叫他平故生了误会。
“主子跟大人去见梅州府尹了。”听着苏哲解释的话,谢长柳本不欲表示却仍旧是点头以示知晓了。
他心不在焉的游荡回寝室,实在不明白,苏哲为何要同自己解释秦煦的去向。
无解之下却是想的,大家一路奔波,怎么秦煦还着急忙慌的出去了?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而他口中的秦煦此时却是高坐在梅州刺史府上,受着一众人朝拜。
梅州刺史宋清河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消息里现该出现在淮阴的太子爷突然凭空出现在他这。
到的悄无声息。
他叩拜在地的时候,两股战战,生怕秦煦下一个字就要了他的命。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他本就是在那艘船上。
“殿下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万望殿下赎罪!”宋清河跪伏在地,身后一众家眷奴仆,听着是太子殿下,个个激动又慌张。
“无事,是孤不请自来,烦请宋大人体谅了。都平身吧。”秦煦温和的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人前,秦煦一向如此,是以在天下人眼中,储君气度不凡,温文尔雅。
呼啦啦的人群皆站了起来,却都把脸垂到了胸膛,不敢瞻仰太子面容。为首的宋清河却是一脸苦色。
“谢殿下。”
“夜色已晚,夫人还是先歇吧。”秦煦发言,无人敢不从。
但这告诉了宋清河,他有话要说 却是旁人不能听的。
“是,臣妇告退。”宋夫人担心的看了一眼宋清河,领着余下的人退下,宋清河却深知风雨欲来。
“宋大人,好久不见了……”
宋清河听着秦煦改了称谓,不禁后背生寒。
“殿下恕罪!”宋清河又是一个扑通跌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请罪。这倒让什么都还没开始的秦煦笑了。
“宋大人这是怎么了?孤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有何要开罪你的?”
“殿下……”宋清河支支吾吾,有口难言,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头滚落,砸在地上。
他明知秦煦突然造访的目的,却不敢当他面指出来。
郡守大人早前就知会了他,太子会先到淮阴,让他宽心,现下太子突然到访,却是要了他半条命。
如今通风报信却是迟了。
秦煦坦然的盯着地上的人,脸上除了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却掌握着生杀予夺。
他要朝元氏开刀,这是第一刀。
次日一早,华章敲响了秦煦的房门。
“怎么了?”秦煦倚靠在床头,朝着外面询问。
“主子,郡守到了。”
“他倒是快。”秦煦挑眉,索性翻身起来,华章听着声音进去伺候他漱洗,秦煦却是不依,不紧不慢的由自己洗漱。
“想必是连夜赶来的,昨晚从后门钻出去的那人报信,也是时候了。”
他们去拜访宋府,自然是把里里外外都盯紧的,半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而那个报信的人却能顺利出去,不过是刻意放走的罢了。
不让人通风报信,这郡守大人哪里就能见得着?
郡守闻讯连夜赶来,坐在堂前等待太子召见的时候,心里已经打了一万遍草稿。
不知不觉间,茶都冷了,人还是没出现,他是知道了,秦煦是故意晾着他的。
人还没见着下马威就已经先给了。
“太子到。”
人未至 声已到。华展突然高呼,惊得郡守慌张间胳膊肘碰倒了桌子上的冷茶。
黄色的茶水流淌了一桌面,他微微扶了把,就赶紧起身迎上去。
在秦煦坐上首位的时候,他便站在下面端端正正的叩首。
端的是一个大礼。
华章侍立在秦煦身侧,俨然一个冷兵器般,冷酷、淡漠。
“微臣常山在,拜见太子殿下,太子万安!”
“常大人请起。”秦煦着人先座下说话,客套话先过了一般。
“大人来得早,披星戴月怕是没合眼吧。”
“太子说笑了,拜会太子理应如此。”常山在小心应付着,这太子与传闻中相差无几,看样子也并不是个难缠的,是不是侯爷过分多虑了?
秦煦听着他的话,稍许,才不动声色道:
“孤并未传信与你,大人怎么知道孤在梅州的?还急着赶来相见?”
一语道双关,说者有心下套,就由猎物上钩。
常山在一噎,心里开始衡量秦煦的真实实力。
还真叫他看走眼了,这位太子爷果真不简单,难怪京城里最近叫他们小心行事。
他没想到这时候了秦煦还要问这么明显的事情。
放那传信人去淮阴,不就是在告诉他,他来了吗,自己不来见,等着秦煦上门去问罪吗?
可秦煦的话放得有水准,自己答否与是都不见得能圆回去。
所幸秦煦没有深究。
“梅州刺史已经被孤圈禁在府,大人既然来了就与孤一起审理此案吧。”
“不知宋大人犯了何罪?”
秦煦作出惊讶状,“常大人不知道?梅州是你郡下所辖内,宋大人所犯何罪这还由孤来明说么?”
他屈指扣着桌面,笃笃声亦敲在常山在心上,敲得他心惊胆战。
他原本以为,太子南巡不过是走马观花,可如今一瞧,太子目的并不简单 。
“微臣不查,该死,万望殿下恕罪!”常山在扑通地双膝跪下,惊慌失措的朝着秦煦请罪。
秦煦不动声色的施压,身为储君的他已经有了天子之威,这让常山在愈加惶恐起来。
秦煦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威吓人。
既打了一棍子,便接着给一颗甜枣。
他扶起常山在,视线扫过他微微发白的脸色,脸上挂着的笑更深了几分。
“好了好了,常大人起来回话吧,后面诸事还辛要苦大人了。”
“这是微臣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