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招娣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是那时候我也没什么钱,二十块钱的车钱顶我好几天的工钱,豆豆舍不得。”
“他…”白石脑子里乱糟糟的,曾经他问过谭乐的话在此刻显得无比幼稚。
【才五十公里?】
【嗯,五十公里,甚至附近都有直达F市重点一种的城际公交。】
【这么近,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不知道,可能只是觉得来回需要跑一百公里太过奔波了吧…】
近么?
不过才五十公里而已。
坐车也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的事情…
可如果坐不起车呢?
他不敢去想谭乐当时等车时的心情。
明明近在眼前,却只能看着它一次次开来,一次次的开走。
“再后来我爸下地的时候吐了血,送到医院的时候才查出已经是胃癌晚期,医生都说没希望了,就算是花钱治也顶多就是拖延个一两个月的寿命。”
“他疼的天天在地上打滚,我妈求我和豆豆想想办法,后来不知怎么想的,豆豆回了一趟谭家去找他养父借了钱。直到我爸死了,钱花的差不多了,他才跟我说他找谭峰签了欠条。”
“十万的债,一百二十万的欠条。”朱招娣眼眶红红的,“他那时候才十八岁…”
十八岁…
十万的债。
一百二十万的欠条?
白石有一瞬间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
这该是多么大的压力?
他终于能明白一个在A市打拼十多年的人,明明工资不算低,却会为了省一点点房租住在阳台,会上班那么累还半夜守着手机靠着拼车接单赚钱,会出差三天只花了一百块钱…
“那些钱…”白石嗓子干涩的厉害,“这种欠条,这种欠条怎么能签?”
“不签又能怎么办?”朱招娣笑着,眼含热泪,“我们把村里能借的都借了,又贷不了款,即便是知道谭峰不安好心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再说了…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钱也还完了,我们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能这样了…”
话说完,朱招娣见白石脸色难看,不停的问,“豆豆是不是没跟你说过这些…我是不是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