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眨眨眼,她感觉自个儿被教训了一顿,幸好她不是那种会忍耐的性子,当下就回了过去,
“你的戏太多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是你需要服务的对象,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陈店家努努嘴,南方盛产毛竹,用竹原料制纸是便宜不过的事,就算运到这里来卖,也不过是贵个两三文,以往他都是推荐这竹纸给书生,他们无一不应下还大声称好。
而且刚才她们买了兼毫笔,想来不至于穷的连锅盖都揭不起,他一时也没多注意,就说了这些话,如今想来,倒是欠缺,于是赔礼道:
“是我说话不对,既是不考虑竹纸,那就只剩草纸了,一刀十五文,亦是二十五张,只是这草纸韧性不足,也不吸墨,小娘子用时可得注意手腕沾磨。”
“那劳烦店家给我来一刀。”
云初数出十五个铜板儿来速速交与店家,眉间渐渐松了下来。
云苓本想掏腰包付了,但她知晓云初是有些好强的性子,若是把纸的钱也付了,估计云初不会乐意。
云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见识了一番物价,又知自个儿没有云苓那般赚钱的本事,自是得省着用。
字帖她暂时是不敢想的,更别说什么墨啊,砚台之类的,她想着就是回家去让云胜华教几个字,要是她能耐着性子学,那就再说,要是觉得无趣就早早放弃,绣回她的帕子。
三人死死盯着陈店家切纸,比在外头看切糕还要认真,生怕他切错切少,亏了。
从芸香书铺出来,她们就到云胜华的商行去,等上半刻钟就一同坐驴车回村。
四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云初知晓云胜华对她学字一事没有意见,还有些鼓励之后,整个人登时开朗不少,就跟随风摇曳的花骨朵儿一样。
只是他们刚驶进东头村口时,里头就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哀嚎声,就跟有人去世哭丧似的,仔细一看,那人不正是刘氏吗?
原来刘氏一家当初凑给宋志平的三百贯,其中有一百贯是借地下钱庄的,另一百贯是借寺庙的,而在这几个月,她们一家跟不要命似地忙活,免去吃喝,也只留个四十二贯。
可要给地下钱庄的钱已经由原来的一百贯滚成二百贯,她们哪有这么多钱偿还,
债主收不到钱就找上门来,但刘氏家里值钱的东西此前都被卖个干净,这会连墙和屋顶都没补好,一怒之下就直接抓起云小五和云小六当作是还债。
他们人多势众,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大房家里的男丁又不在,只剩刘氏和三个儿媳妇,村里的人一见此场面便躲得远远的,哪里敢上前,所以云小五和云小六就被轻易带走了。
刘氏平日可舍不得她这几个宝贝疙瘩磕着碰着,如今被抓了去,就跟在她心头狠狠扎上两刀一样,如何让她不哭断肠。
老二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见到自个儿的儿子被抓走,又急又气,一口痰卡到喉咙,当即晕倒过去。
而恢复过来的连氏见到晕倒在地的两妯娌,只能哭着将她们拖回家里去。
路过的人见此,无不生起怜悯之心,被人贩子拐去的小儿尚不能安好,更何况落到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手里,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云苓一行人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车上的气氛有点儿凝重,
云小五和云小六无辜可怜吗?
无辜可怜。